錢謙益在宣鎮中七轉八轉,終于來到了劉文眾的住宅前。
劉文眾雖然是趙文手下的頭號文臣,但是他的住宅并不大,也就是一個兩進的院子。
按理說,像劉文眾這種人,前來拜訪他的人應該很多,可是當錢謙益來到劉文眾的家門前時,卻發現劉文眾的家門前幾乎沒有一個前來拜訪的人。
有的只有一兩個站在房門外的門童。
趙文曾經下過命令,禁止鉆營勾結,在趙文的命令之下,所以前來拜訪劉文眾的人并不多。
錢謙益走到劉文眾的家門前,取出自己的名貼,看向站在門口的門童。
“這是我的名貼,我想求見劉大人,還請通報一聲。”錢謙益小心翼翼的給這幾個門童打著招呼。
一個門童看著錢謙益,皺眉道:“陛下曾經下過命令,禁止鉆營勾結,你現在跑到這里來是什么意思?我家大人不見,你還是離開吧。”
“明白,明白!”錢謙益眼睛一亮,還以為是自己沒給銀子,于是他急忙從懷里取出幾枚銀幣,往前面遞去。
門童呵斥道:“你是誰?怎么如此沒有規矩?將你的錢都給我收起來,要是我收了你的錢,那就壞了我家大人的名聲。
我告訴你,陛下曾經下過命令,不準鉆營勾結,要是你再這樣,就別怪我報官了。”
錢謙益還以為門童覺得少,又急忙取出幾枚銀幣。
可是,不管錢謙益取出多少銀幣,門童就是不收。
“我剛才都給你說了,陛下禁止鉆營勾結,你最好將你的錢收起來。還有,我家大人不在。”門童聲音大了起來,一臉煩躁的看著錢謙益。
錢謙益見門童執意如此,不由得嘀咕起來,“真是奇了怪了,還有這種事情。”
門童的聲音將劉文眾的管家引了出來。
“干什么呢?大庭廣眾之下,吵吵鬧鬧成何體統?要是被大人撞見,你們少不了一頓皮肉之苦。”劉文眾的管家走了出來,看著站在門口的這幾個門童,呵斥道。
“先生,不是我們要吵吵鬧鬧,實在是這個人,他討厭的很,非要給我錢,讓我通報大人。可是大人根本就不在啊,再說了,之前陛下曾經下過命令,不準鉆營勾結。”門童指著錢謙益,對著管家說道。
管家將目光放在了錢謙益的身上,“你走吧,陛下曾經有過命令,禁止鉆營勾結,要是今天將你放進去,倘若被陛下知道,我家大人免不了要被陛下責罰一頓。”
錢謙益就像是狗皮膏藥一樣,急忙湊到了管家的面前。
“我原本是京城里面的一個官員,在禮部當值,如今大明朝廷腐敗不堪,眼看著就要完蛋。
新朝如今剛剛鼎立,君上賢明。我輩讀書人正應該在秉持天下民心,所以,在下是特意前來投靠劉大人的,還請行個方便。”錢謙益湊到管家的耳邊,將自己的來歷說了出來。
管家一臉凝重的看著錢謙益,“你說你是從京城來的?還是禮部的一個官員?可有什么證據?”
“證據?證據我有啊,只不過現在不在身上。你通知一下你家大人,我是真的來投靠他的。”錢謙益不死心的道。
管家看著錢謙益這副樣子以及錢謙益的口音,不太像是說謊的樣子,于是說道:“這樣吧,我家大人現在不在,等他放衙之后再說吧,在我家大人沒回來之前,你就在外面先等著吧。”
“好,那我就在這里等著吧。”錢謙益點點頭,隨后就站在了劉文眾家宅的前面。
當太陽落入西山,天色逐漸昏暗下來的時候,劉文眾坐著一輛加著棚頂,體積稍微大的三輪車回到了府中。
如今宣鎮的官員,出行基本上都是乘坐這種三輪車。
畢竟馬車要比三輪車貴,吃的也貴,還不方便。
三輪車停在了家宅的門前,劉文眾從三輪車的車廂中走了下來。
錢謙益站在一旁,看著下來的劉文眾,急忙迎了上去。
雖然錢謙益沒
有見過劉文眾,但是看劉文眾的派頭以及劉文眾身上的官服再加上這是劉文眾的家宅,所以錢謙益便肯定,下車的絕對是劉文眾。
“你是誰?”劉文眾看著迎過來的錢謙益,詢問道。
錢謙益沖著劉文眾拱拱手,說道:“在下是從京城來的,特意前來投靠劉大人。”
“京城來的?聽你的口音不太像啊,我怎么感覺,你的口音是江南那邊的?”劉文眾皺著眉頭。
“劉大人果然好耳力,在下正是蘇州府常熟人士。在下名叫錢謙益,如今是禮部的一個侍郎。如今大明朝廷腐敗不堪,天下百姓處于水深火熱當中,而新朝卻是一片欣欣向榮,這正是我輩讀書人所愿意看到的,所以,在下特來投靠大人。”錢謙益洋洋灑灑的吹噓著自己是如何的棄暗投明。
劉文眾一聽錢謙益的名字,眉頭瞬間就緊緊的皺在了一起。
“錢謙益?你就是天啟年間因為科場舞弊案被罷職還家,在崇禎初年又被人彈劾回家的錢謙益?”劉文眾問道。
劉文眾以前在京城中給朝中的那些大官當過幕僚,再加上錢謙益當年的那場科場舞弊案鬧得挺大,所以劉文眾也聽說過。
錢謙益一聽劉文眾知道自己的過去,一臉的尷尬。“這個這個這個,科場舞弊案在下是無辜的,和在下沒有一丁點的關系。崇禎初年時,在下也是被人嫉妒,再加上偽皇聽信了奸臣的讒,所以才被罷職還家的。”
其實,錢謙益這一輩子的官途還真的不順利。
錢謙益早年的時候一直有神童的頭號,萬歷三十八年時高中探花功名。
可就在這年,他父親過世,他又不得不回家守孝。這一守就是三年,三年之后,錢謙益信心滿滿的再次來到京城。
天啟元年,錢謙益被任命為浙江鄉試主考官,結果這一次,浙江科場發生了舞弊案。
這次的科場舞弊案和錢謙益其實沒有多大的關系,但是因為他是主考官,所以就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因為這個事情,他就被天啟皇帝給罰了。再加上以魏忠賢為首的閹黨興起,而錢謙益又是東林黨人,所以他便被魏忠賢給整的罷職還家。
天啟四年的時候,錢謙益再度出仕,時任翰林院編修,負責修撰《神宗實錄》,修了沒幾天,在魏忠賢的運作之下,他又被罷職還家。
崇禎初年時,錢謙益見魏忠賢被崇禎給收拾了,就信心滿滿的再次來京,希望能謀得一個好官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