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鄭一官船隊當中的一艘寶船里,福王一脈被關押在底層的船艙中。
這些人都是流放美洲的,待遇不可能有多好。
福王蹲在船艙里,船艙的上面掛著幾盞油燈,昏暗的燈光不足以將船艙照亮。
船艙中的空氣混濁不堪,上方只有兩個通風口。
這個船艙是之前用來裝載貨物的,現在成了裝載這些藩王的地方。
福王朱常洵蹲在船艙的角落中,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別人也看不出他到底是喜是悲。
朱由崧在晃動的船艙中來來回回的走著,臉上滿是焦急。
“這是要將咱們往哪送去?這是要將咱們往哪送去?”朱由崧不停的念叨著,對于未知,朱由崧恐懼的厲害。
朱常洵深吸一口氣,說道:“你就別在哪里轉悠了,最起碼咱們一家子的命保住了。歷朝歷代,凡是晚飯的,皇族宗室能活下來的幾乎沒有。咱們還算運氣好,沒有被趙賊殺了,保住了一條性命。”
朱由崧停在朱常洵的面前,道:“父王,你怎么就這么肯定趙賊不會殺了咱們?”
朱常洵沖著朱由崧翻了一個白眼,道:“你是真的傻還是假的傻?趙賊要是想殺咱們,直接殺了便是,干嘛要將咱們這些人裝上這些船?趙賊是閑的沒事干還是怎么的,把咱們裝上船,送的遠一點再殺?這沒有任何道理!”
朱常洵已經看明白了,趙文沒有殺他們的意思,要是趙文真的想殺他們,早就將他們給殺了,又何必在將他們裝上寶船呢?
“雖然我不知道趙賊想要將咱們往哪里送去,但是不可否認,咱們一家子的性命都保住了,這也是不幸中的萬幸吧!”朱常洵說著說著,突然臉色一邊,“哼,我們一家子的性命保住了,估計那個人的兒子可就沒有咱們這么好的運氣了。從古到今,凡是造反的,前朝哪一個皇帝能活下來?我這一輩子沒登上那個位置,他雖然登上了那個位置,可是活了沒有幾天。
他的那兩個兒子,也都是一些短命鬼。呵呵,他根本就沒有那個命,這就是他的命數。”
朱常洵說的那個人正是泰昌皇帝朱常洛。
朱常洵雖然只是一個藩王,但是對于皇位還是耿耿于懷。當初的他,距離皇位只有一步之遙。
現在的朱常洵也是看明白了,雖然皇帝沒有當上,但是性命保住了。最起碼,自己這一家子的人,都可以安然無恙了。
“父王,您說的這些我都明白。可是,趙賊這是打算將咱們往哪里運?咱們每天都在這個船艙中,雖然每天有半個時辰的望風時間,可是我就感覺咱們就像馬上押送刑場的殺人犯一樣。”朱由崧蹲在朱常洵的身旁,一臉嫌棄的道。
“我哪知道要將咱們往哪里送?前幾天的時候,船隊在倭國停靠了一天。倭國在大明的北方,距離大明很遠。現在又離開了倭國,估計,咱們這次去的地方要比倭國遠上不少。
說不定,咱們這輩子再也沒有機會回到大明了。咱們之后再也不可能回到大明了。”朱常洵長嘆一口氣,臉上滿是惆悵。
船艙中的氣氛更加的凝重起來,所有人都閉上了嘴巴。
就在這時,船艙的大門從外面打開。
幾個士兵抬著幾個大木桶出現在船艙門口。
“開飯了,開飯了,趕緊的!”這幾個士兵沖著船艙中的這些人大聲的喊著。
福王站了起來,朝著船艙的門口走去。
雖然居住的地方不好,但是給這些人提供的伙食還是不錯的。
不是說鄭一官大度,而是如果給他們提供的飯菜不好,讓他們得了什么病,造成人口損失,那么就有些劃不來了。
這些人雖然都是流放美洲的,但是能少死一些總是好的,畢竟美洲還需要這些人開發。
鄭一官站在揚威號寶船的甲板上,他看著逐漸落入海平面的太陽,深吸了一口氣帶著咸味的空氣。
“以前聽紅夷以及佛郎機人說過,他們說咱們腳下的這個地方是圓的。起初我還不太相信,可
是后來又聽陛下說過,咱們腳下的這個東西叫做地球,是個球,是圓的。
陛下還說,這個地球上面,大海占據了七成,陸地只有三成。愛咋說,大海里面的資源豐富,萬萬不能放棄大海。
這次回去的時候,陛下告訴我,說他準備在登州以及遼東沿海的地方建設工廠,用來制造鐵甲艦。
陛下告訴我,鐵甲艦是用鋼鐵制造的艦船,速度很快,比現在任何一種船只的速度都要快。陛下還說,以后還要征服西方,要征服所有能看得到的地方。”
鄭一官看著落下海平面的太陽,自自語的說著。
鄭芝虎站在鄭一官的身后,他說道:“大哥,陛下真的說過咱們腳下的這個玩意是一個球嗎?陛下真的說要制造鐵甲艦嗎?鋼鐵制造的船只,怎么可能浮的起來?而且,要是用鋼鐵制造,那得要多大的帆才能帶的起來?”
“讓你多看看書,你就是不看,火車你也坐過,燒柴汽車你也坐過。到時候,鐵甲艦的動力肯定和這兩種東西差不多。雖然陛下沒有明說,但是我能猜的到。
要是真的能將鐵甲艦建造出來,到時候別說用火炮了,光是撞,都能將西方的那些破爛撞沉。
我鄭一官縱橫大海很多年,沒對誰服氣過,唯獨對陛下服氣。”鄭一官依舊看著海面,趴在欄桿上。
“我那一大家子全都被陛下接到了宣鎮,我那個兒子也被陛下送到了宣鎮的學堂。聽說陛下準備組建軍事學堂,以后我那兒子肯定能進去。”鄭一官一提起自己的兒子,臉上滿是笑容。
“當今陛下圣明,能將這種事情交給大哥。要是放在前明,根本就不可能將這種事情交給大哥。就算交給大哥,也會派出文臣監督咱們。
可是當今陛下呢?給了咱們一個大體的規劃,只要咱們在這個規劃內,剩下的事情就是任由咱們做主。還是陛下開明啊,能讓咱們放手去干。咱們這些武將,不就是害怕那些不懂裝懂的文臣搗亂嗎!”鄭芝虎看向宣鎮的方向,一臉敬仰的道。
鄭一官回過頭來,道:“前明那些人如何和陛下相比?前明的朝廷里面,有哪一個重視大海?如果不是因為我的存在,估計朝廷的那些人連大海都不想涉足。雖然南方沿海有很多家族出海,可那是走私。
現在呢?陛下重視大海,不僅重視大海,還重視海外的那些土地。當今陛下,哪里是前朝那些凡夫俗子所能比較的,用他們和陛下比較,平白無故辱沒了陛下的名聲。”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太陽徹底的落入了海平面。
船隊中所有的船只都點上了燈,從天空往下看,會看到一支明亮的通道,在大海上行進著。
海風吹來,夾雜著寒氣,吹上揚威號寶船。
鄭一官緊了緊衣服,帶著鄭芝虎回到了船艙里。
鄭一官坐在船艙中,看著這次趙文給他下發的規劃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