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黃桂芳把聲音壓得很低,謝明哲還是怕被喬星月聽見。
他趕緊拉著黃桂芳,到了里屋,壓低了聲音說:
“媽,星月救過我的性命。”
“要不是她醫術高超,當時你兒子我就心跳停止,搶救不過來,現在早成一堆白骨了。”
“說好了要好好感謝人家的,怎么一進門就擺臉色?”
黃桂芳氣得很。
“誰叫你看上一個帶著兩個孩子的寡婦?”
“而且還是一個長得像狐貍精的寡婦,一看就是個克夫相。”
就算里屋關著門,黃桂芳這陡然拔高的語氣,堂屋里的人想不聽見也很難。
這個時候,堂屋的人,個個臉色陰沉。
黃桂芳哪里有點師長夫人該有的,端莊和穩重?
連最基本的禮數也沒有,就是一個從鄉下來的沒讀過書的,尖酸又刻薄的農村婦女。
難怪身為師長的謝江,這一輩子都和黃桂芳聊不到一塊去,話都懶得多說一句。
謝江早已氣得胸腔震怒,又怕怠慢了小兒子謝明哲看中的女同志。
他一直是支持兒子的。
只要兒子過得幸福,甭管他看中的女同志是不是寡婦,有沒有生過孩子。
只要兩個人聊得來,有共同話題,是同一路人,就可以了。
再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兒子人品不錯,看中的女同志還能差了?
誰曾想喬同志剛進門,黃桂芳就開始鬧事。
瞧瞧人家喬同志,多好的一個女同志。
一個人帶著兩個娃,把自己和孩子收拾得明媚又干凈。
哪怕她和孩子身上都打著補丁,也依然不卑不亢,滿眼敞亮。
而且喬同志還是學醫的,文化人。
再瞧瞧那兩個女娃娃,長得水靈靈的,眼睛跟黑葡萄似的明亮,謝江是喜歡的不得了。
他們老謝家,五個兒子。
大兒子和二兒子娶的媳婦,給他們老謝家生的四個孩子,都是男娃。
全是清一色的兒子。
謝江就喜歡女娃娃。
所以這些年,老鄧留下的遺孤鄧盈盈,養在他們謝家,被當成唯一的閨女。
全家寵著疼著,爭著稀罕。
這喬同志要是真和老五成了,謝家一下子多倆洋娃娃般可愛的乖孫女。
多好的大喜事!
這黃桂芳凈整些氣人的事情。
謝江被氣得臉色黑沉沉的。
唯獨站在旁邊的鄧盈盈,那叫一個偷著樂。
沒想到這個喬星月竟然是生了兩個娃的寡婦?
這下子好了,有芳姨出馬,都不用她出手。
現在不管是中銘哥還是明哲哥,都別想和喬星月好上了。
鄧盈盈心里樂開了花。
卻不表現出來。
里屋里傳來的話,句句刺耳,喬星月全都聽著。
這四年來,說她是克夫的寡婦,說她是狐貍精的人,還少了嗎?
要真氣,能把自己氣死。
她倒是沒有什么明顯的反應。
“喬同志!”這時,作為長輩的謝江,趕緊表了態,“這事是明哲媽不對,回頭我一定嚴厲地批評教育。”
喬星月看著謝江還是個講理的人,但她沒說話,繼續聽著里面傳來的刺耳聲。
身側的兩個女兒,聽得一陣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