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公安突然睜開眼,瞳孔里映著火光:“三...道溝...“她的指甲摳進陳光陽手腕,“找...孫...“
陳光陽正要追問,遠處傳來急促的哨聲。
三個穿白大褂的赤腳醫生跟著二埋汰沖下土坡,領頭的看見燃燒的吉普車時差點跪地上:“媽呀!這不得爆炸?“
“爆個屁!“陳光陽把女公安抱上擔架,“油箱早炸過了!“
赤腳醫生檢查傷勢時直嘬牙花子:“脛骨開放性骨折,腦震蕩伴內出血,得送縣醫院!“
他看了眼陳光陽血呼啦的模樣,“同志你也得包扎...“
“先管她!“陳光陽扯過二埋汰,“你跟著去縣里,找孫威局長就說是我送的人。“
二埋汰剛要答應,女公安突然抓住陳光陽的手腕。
她沾血的手指在陳光陽掌心畫了個五角星,又虛弱地指向吉普車殘骸。
燃燒的車架后面,半頁沒燒完的檔案紙正貼在濕泥上。
陳光陽瞇眼辨認出“三道溝...潛伏...電臺“幾個殘缺的字樣,落款處還蓋著褪色的紅章。
“明白了。“陳光陽把紙片塞進女公安的衣兜,“二埋汰,路上警醒點!“
二埋汰的摩托聲剛消失在土路盡頭,陳光陽就蹲下來扒拉吉普車殘骸。
燒變形的車門“嘎吱“響著,他一腳踹開,鐵皮砸在泥地里濺起火星子。
車座底下壓著半本工作證,燙金的“公安“倆字還閃著光。
陳光陽用樹枝挑出來,照片上的女同志齊耳短發精神得很,名字那欄燒得只剩個“王“字。
“三道溝...“陳光陽捻著工作證上沾的泥,突然聽見身后白樺林里“咔嚓“一聲。
這動靜比樹枝折斷聲悶,倒像是解放鞋踩斷枯枝的脆響。
媽的,果然是人為的!
事情一下子就變得清楚了起來。
自己之前抓住那老周和小劉,估計吐出來不少人,然后女的王公安過來送消息,卻被內部人提前泄露了的消息!
在半路上,就想要劫殺掉這女公安!
敵特這群人心狠手辣,他媽的!
他右手摸向后腰的捷克75b,左手從灰堆里抄起根鐵管。
林子里的影子晃得比風快,二十步開外的灌木叢無風自動。
“滾出來!“陳光陽掄圓了鐵管砸向樹根,驚起兩只野鴿子。
撲棱棱的振翅聲里,三道人影從不同方向竄出來。
領頭的是個刀條臉,藍布褲腿上還沾著車轍印。
這孫子手里攥著把三棱刮刀,刀刃在夕陽下泛著青。
“同志,“刀條臉笑得像哭,“把王公安的東西交出來?“他說話帶著古怪的腔調,舌頭像是捋不直。
陳光陽的槍管已經頂在鐵管后頭:“你他媽舌頭讓門擠了?說話跟含著熱茄子似的。“
刀條臉臉色驟變,三棱刮刀突然沖陳光陽面門飛來!
陳光陽偏頭躲閃的剎那,另外兩人已經包抄過來。
左邊那個矮墩墩的漢子手里握著鎬把子,右邊瘦高個兒掄著捆麻繩。
“操,還他媽是團伙作案!“陳光陽的鐵管橫掃千軍,把鎬把子砸得火星四濺。
瘦高個兒的麻繩套了個空,反被陳光陽拽住繩頭來了個過肩摔。
刀條臉趁機撲向燃燒的吉普車殘骸,瘋狗似的在灰堆里扒拉。
陳光陽剛要阻攔,矮墩墩的漢子突然從背后勒住他脖子,鎬把子往他太陽穴上懟。
陳光陽后腦勺猛磕對方鼻梁骨,聽見“咔嚓“脆響伴著慘叫。
腥熱的血順著后脖頸往下淌,他反手一槍托砸在矮墩墩褲襠上,這孫子當場跪地吐白沫。
“找著啦!“刀條臉突然嚎了一嗓子,從車座底下抽出個鐵盒子。
陳光陽瞇眼一看,那鐵盒子分明是軍用無線電的零件箱!
瘦高個兒見勢不妙,抄起塊石頭就往陳光陽后心砸。
陳光陽閃身避開,子彈追著刀條臉的身影打進白樺林。
樹皮炸開的瞬間,刀條臉已經抱著鐵盒子竄出去十幾米。
“砰!“
第二槍打在刀條臉腳后跟,這孫子一個趔趄栽進溝里。
鐵盒子摔開的瞬間,陳光陽看見里頭滾出幾個真空包裝的膠卷,還有本燒焦一半的密碼本。
瘦高個兒突然暴起,麻繩套住陳光陽腳踝猛拽。
陳光陽重心不穩摔倒的剎那,刀條臉已經抓起膠卷往林子里鉆。
陳光陽的后背重重砸在泥地上,腐葉的霉味混著血腥氣直沖鼻腔。
瘦高個兒的麻繩還絞在腳踝上,這孫子正齜著黃牙往懷里拽,活像拖條死狗,就是不讓陳光陽去追擊。
“操你姥姥的!“陳光陽腰腹發力猛地蜷身,捷克75b的槍管直接捅進瘦高個兒嘴里。
金屬磕牙的脆響里,他扣動扳機。
“咔!“
撞針空擊的聲響讓兩人同時愣住。瘦高個兒吐出槍管,滿嘴血沫子噴在陳光陽臉上:“沒子彈了!“
這雜種的笑聲像夜貓子叫,抄起塊尖石頭就往陳光陽太陽穴砸。
陳光陽偏頭閃避,石塊擦著耳廓刮出道血溝。
他趁機屈膝猛蹬,解放鞋底重重踹在瘦高個兒褲襠上。
趁對方吃痛松手的剎那,他一個鯉魚打挺躍起,沾泥的槍柄狠狠砸在瘦高個兒太陽穴上。
“砰!“
顱骨凹陷的悶響聽著像開瓢的西瓜。瘦高個兒晃了晃,爛泥似的癱在樹根旁,兩只腳還在神經質地抽搐。
陳光陽抹了把臉上的血,轉頭看見矮墩墩正捂著褲襠往灌木叢里爬。
這孫子襠部糊滿血和嘔吐物,鎬把子早不知丟哪兒去了。
“想跑?“陳光陽箭步上前,鐵鉗般的大手掐住矮墩墩后頸。
這貨少說一百八十斤,被他拎小雞似的拽起來,后腰“咔嚓“撞在樹干上。
“同...同志...“矮墩墩疼得直翻白眼,“我坦白!我們是受...“
陳光陽的拳頭截斷了他的話。
這一拳帶著吉普車爆炸時的火氣,帶著女公安奄奄一息的怒意,指節撞碎鼻梁骨的觸感爽得他渾身發顫。
三拳下去,矮墩墩的臉已經變成爛柿子。
陳光陽甩了甩手上的血,突然聽見白樺林深處傳來“沙沙“聲。
刀條臉抱著鐵盒子正往三道溝方向竄!
陳光陽心頭一緊,不能讓這個犢子跑了!
不然就他媽白忙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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