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一樣嘗了一顆而已。
秋蟬幽幽一嘆,正要喊人回去復命了。
鳶尾從屋子里跑出來,喊道:“秋蟬姐姐!”
秋蟬投去不解的目光。
“秋蟬姐姐,傳話的丫鬟說過年有東西可以領是嗎?在哪兒領啊?”
秋蟬打量她許久,方才沒注意,現在一看發現鳶尾這丫頭竟然比幾個月前胖了那么多!
本來瘦成骨頭的小臉都有嬰兒肥了。
可見這些日子吃的有多好。
“晚些時候我讓人送來就是,你們不用跑一趟了。”
鳶尾笑著道謝。
秋蟬剛走沒多久,便有婆子帶著丫鬟來送東西了。
江茉正打瞌睡,鳶尾輕輕把她搖醒。
“姑娘,先別睡,有人來量尺寸裁新衣裳了。”
江茉:“???”
啥?
她是不是困懵了沒聽清?
沈知府,竟然要給她們做新衣裳嗎?
她一下就不困了。
“人在哪?”
“院子里。”鳶尾道。
江茉趿著鞋往院里走,只見廊下站著兩個穿青布衣裳的婆子,手里捧著疊得整齊的軟尺和賬本,旁邊還跟著兩個拎著布樣的小丫鬟。
見她出來,婆子們忙屈膝行禮:“江姑娘安好,我們是府里針線房的,奉方管事之命來給姑娘和三位姑娘量體裁衣,好趕在年前做幾套新衣裳過年。”
江茉眨了眨眼,視線落在丫鬟捧著的布樣上。
寶藍色的暗紋緞、水紅色的軟綢、月白色的素紗,還有幾匹藕荷色、豆綠色的細棉布,都是上好的料子,摸上去滑爽厚實,絕非尋常人家能用得起的。
“這是……沈大人的意思?”
她還是有些不敢信,她對沈知府的印象還停留在一穿越來就克扣了后宅所有姑娘的月銀,縮短用度,怎么會突然大方起來。
婆子笑:“是,其他姑娘們都做完了,就剩江姑娘這,方管事特意吩咐,姑娘們喜歡什么顏色花樣盡管挑,針線房趕工也妥當。”
鳶尾和青柑早湊到布樣跟前,青柑指尖點著那塊水紅色軟綢。
“這料子摸著比上次見的云錦還軟和!姑娘穿上肯定好看。”
鳶尾則盯著寶藍色貢緞上的纏枝紋,小聲跟荔枝嘀咕:“這個做件夾襖好。”
江茉瞧著三個丫頭雀躍的樣子,心里那點疑慮漸漸散了。
管他是沈知守發了善心,還是方管事格外照拂,有新衣裳穿總是好的。
她揚聲道:“既如此,就多謝方管事了。你們幾個趕緊量尺寸,挑喜歡的顏色。”
婆子們手腳麻利,拿著軟尺在四人身上量了肩寬、袖長、腰圍,又一一記下她們選的布樣。
丫鬟是不能穿綢緞的,也得避免太多繁復的花紋,只能從細布和素色里面挑選。
量完尺寸,婆子們收了軟尺,又從托盤上取下一個木匣子。
“這些也是江姑娘的,胭脂水粉和福袋。”
江茉掀開木匣蓋,一股淡淡的脂粉香漫出來。
里面并排放著幾樣物件。
一盒藕荷色的胭脂,瓷盒描著纏枝蓮紋,打開來是細膩的膏體,還有兩錠梅花形的香膏,聞著像摻了花露。
最底下壓著一個紅綢縫的福袋,袋口系著五彩絡子,里面鼓鼓囊囊的,摸上去像是裝了些碎銀和香料。
江茉拿起那盒胭脂,指尖蹭了點膏體,在虎口暈開,顏色自然得很,比她在街上見過的那些粗劣胭脂好上百倍。
“這胭脂水粉是蘇州來的上等貨,福袋里是方管事特意讓人裝的壓歲錢和安神香,圖個吉利。”婆子特意說道。
其他姑娘可沒有這樣好的福袋呢,都是直接送了碎銀子,也沒有安神香。
唯獨江姑娘這里,方管事讓針線房多縫了福袋,裝的圓鼓鼓的,可見江姑娘的特殊。
還有她身邊的丫鬟們,其他姑娘身邊的丫頭也沒這么好的待遇,過年都是舊衣裳。
青柑眼睛亮晶晶的:“這里面真有錢?”
鳶尾:“圓鼓鼓的,定是好東西。”
江茉把匣子往桌上一放,對婆子們道:“替我多謝方管事,也勞煩你們跑一趟。”
又轉頭對鳶尾道,“去拿些糖果來,給幾位媽媽和姐姐們嘗嘗。”
婆子們忙擺手推辭,架不住鳶尾熱情,硬是塞到了她們手里。
她們哪里吃過這等好吃的糖果,謝了又謝才告辭離開。
婆子們剛走,青柑就像只小雀兒似的撲到桌邊,小心翼翼捏起那個紅綢福袋。
五彩絡子在她指尖轉了兩圈,她仰頭看江茉,眼睛亮得像浸了蜜的星辰:“姑娘,要打開瞧瞧嗎?”
江茉被她那副饞樣逗笑,點頭道:“打開吧,本就是給咱們的。”
青柑立刻解了絡子,嘩啦啦倒出里面的東西。
三枚锃亮的碎銀滾在桌上,發出清脆的聲響,還有一小包用桑皮紙裹著的香料,是曬干的合歡花與薰衣草,混著淡淡的檀香,聞著就讓人心神安寧。
“真的有銀子!”她把碎銀一枚枚撿起來。
鳶尾指尖摩挲著福袋上繡的并蒂蓮,輕聲道:“方管事倒是細心,連安神香都備著了。”
姑娘年前這些日子忙的覺都睡不好,這香料來得正好。
江茉看著她們三個各有歡喜,又拿起那盒胭脂。
瓷盒冰涼的觸感貼著掌心,膏體細膩得如上好的杏仁霜。
“對了,”她拍了下手,“對聯還沒寫呢,鳶尾去把紅紙和筆墨拿來。”
鳶尾應聲去了,青柑還在擺弄那些碎銀。
荔枝則取了塊干凈的帕子,細細擦拭著桌面,好讓江茉寫字時方便些。
大橘不知從哪兒鉆了出來,踩著軟乎乎的腳墊跳上桌子,對著那盒胭脂嗅了嗅,尾巴在桌沿輕輕掃著,像是也想湊個熱鬧。
江茉推開窗,廊下曬著的臘梅正開得旺,細碎的金蕊裹著冷香飄進來,混著屋里的脂粉香與香料氣,生出些溫馨的暖意。
她提筆蘸了墨,看著紅紙上剪好的福字,忽然覺得這年味兒是實打實的了。
“寫什么好呢?”她筆尖懸在紙上,轉頭問三個丫頭,“要不就寫‘春到人間皆錦繡,福臨門第盡輝煌’?”
青柑立刻拍手道:“好!聽著就熱鬧!”
鳶尾也點頭:“寓意好,貼在院門肯定好看。”
荔枝補充道:“再寫幾張‘福’字,貼在窗上、柜上,添些喜氣。”
江茉笑著應了,筆尖落紙,墨色在紅紙上暈開,筆鋒時而圓潤時而剛勁。
青柑湊在旁邊看,只見那些平日里看著普通的字,到了江茉筆下仿佛活了似的,橫平豎直里藏著說不出的風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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