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璨坐在桌前一不發。
他身后的沙發上,溫榮正唉喲唉喲地接受助手的包扎和涂藥。
“我懷疑我的手骨裂了。”他苦著臉說,“等包扎好了還是去樓下醫務室找醫生看看吧。”
沒有人回話。
房間里只有三個人,助理沒資格回話,唯一一個能開口的人卻選擇了沉默,還背對著他,對著外面逐漸涂色的云層發呆。
“阿璨,你也不關心一下爸爸,爸爸都摔成這樣了,待會兒跳舞都成問題。”
五十幾的中年男人靠住沙發,對著溫璨的背影抱怨,“一會兒下去他們都該笑話我了。”
“……”
風穿過紗簾,柔柔地吹進來,與如此親近無間的抱怨完美契合,似要將人帶回很多年前某個平常的傍晚。
兒時記憶里,比起他媽的果斷颯爽,溫榮顯然是一個更加擅長溫情的男人,對著還小的兒子裝模作樣的告狀“你媽媽欺負我”,這樣的事他做了無數次,但目的不是為了告狀甚至也不是為了和兒子互動,而是為了裝作無意的招來池彎刀的追逐和鎮壓,那樣他們夫妻倆就能膩在一起打打鬧鬧好一會兒。
彼時的小溫璨則總是見怪不怪,端著一張冷靜漂亮的臉繼續干自己的事,把親親愛愛的父母當做背景板,或者偶爾還要翻幾個白眼。
――已經很久沒想起過這些事了。
重新出現在記憶里,畫面也是破碎的,就像故障的電視,一邊出現畫面一邊飄著雪花,滋啦滋啦響,讓人不由得懷疑那只是一場幻覺。
――他寧愿那是幻覺。
否則他無法解釋,為什么曾經重復翻看無數次,重復分析無數次,他卻總是無法從那些畫面里捕捉到一點虛情假意的漏洞,或暗藏血光的線索。
他更加無法理解,溫榮怎么能毫無障礙,毫不心虛,就像什么都沒發生,什么都還如舊一樣地用這種語氣和他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