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燈驅開方寸之地的黑暗,照亮許多亂舞的飛蛾。
比車外更黑的車廂里,那滔天巨浪般痛苦起伏的喘息填滿了整個車廂,過了許久才慢慢平復過來。
“不要舉行這場股東大會,阿璨。”
他聲音變得微弱許多:“你爸爸……他是愛你的。”
他囈語一般,語氣深處壓著些許祈求的意味:“你還記得小時候他悄悄帶你去旅游嗎?他給你做了那么多手工,為你費心學各種他不擅長的運動,就為了能陪你玩,能在你面前有父親的面子,他做夢都想得到你的崇拜,他做夢都想做一個合格的,優秀的,值得愛的好爸爸――做一個和我完全不一樣的爸爸。”
他的聲音哽咽起來:“阿璨你知道,我對你爸爸一直都不好,所以他才會那么優柔寡斷,瞻前顧后,我越是對他嚴厲,對他苛刻地表達不滿,他就越是不敢表現真正的自己,越是對自己失望和懷疑――他是遇到你媽媽之后才改變的,在有了你之后他就變得更好了――他對你們的愛都不是假的。”
“你回想一下吧,你一定也都記得對不對?”
語音信箱里寄居著的蒼老靈魂仿佛已經俯身跪在了地上,流著渾濁的眼淚對他發出卑微的請求:“他曾給過你們最好的最真心的愛,你們曾經是他最珍視最寶貝的家人,誰都比不上你們。”
“阿璨,”他說,“你還很年輕,阿璨,你的未來還很長,你應該擁有一點僅剩的親情。”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