蛛網被呼呼的風刮得搖搖欲墜。
破敗的廠房四面漏風,幽暗復雜的深處是重重漆黑的暗影。
溫璨平靜的聲音落在空曠里,激不起半點回音:“你想要我親手殺了他?”
依舊是陳述的語氣。
陳嶸眼神不動,微笑回問:“難道不該如此嗎?還是你要跟我說什么……殺人犯法?哈哈哈哈哈哈……”
一頓之后他笑了起來,邊笑邊無奈地用手撓頭:“我真的想喊救命了――愛情這東西就那么神奇嗎?這么短的時間就能把你改造成這副樣子?好吧,就算你愛上了一個人,為了這個人想要做一個遵紀守法的好人好了……可是,你覺得這愛又能持續多久呢?等到它消失的時候,你又會不會后悔?會不會后悔到捶胸頓足只恨當時沒能給仇人一個應有的讓人痛快的結局?你會不會后悔,給了溫榮這么長的掙扎的時間――或者干脆他根本就沒有被判死刑,而到時候,你也再不會有機會重來了,你只能想象他在監獄里一天一天的活著,說不定還活得很好,而你呢?你只能在外面無能狂怒?”
陳嶸在沉默中觀察溫璨的表情,又道:“好吧,你看起來無動于衷――為什么?你就這么自信,你們的愛不會改變不會消失嗎?你就這么確定你以后不會后悔?”
溫璨移開視線,看向洞口外一片墨藍的夜色,嘴角驟然浮現一個諷刺的笑:“愛?我為什么要跟你討論這個問題?至于會不會后悔,那也是我自己的事――”
他重新對上陳嶸的眼睛。
黑暗中閃爍著冷光的一雙眼,瘋狂在其中若隱若現,只看一眼就能讓人感覺到危險――池彎刀還在的時候,這雙眼完全不是這樣的。
那時的陳嶸只是個熱愛學習的數學瘋子,他不在玉洲,沒有和池彎刀見面的機會,就見縫插針給池彎刀打視頻電話,需要請教的時候態度狗腿,和池彎刀見解不同的時候就會大呼小叫地跟她吵架――那時的陳嶸,是個一身清高,討厭銅臭的書呆子。
可如今的他,卻成了油滑得能讓溫榮信任有加的商人。
溫璨看著他變得陌生的眼睛,說:“想說服我親手殺了溫榮,就不要總提起葉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