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喜”的人們相信,
只要從鄉里鄉親的棍棒中沾上一點人氣,
那些不育的婦女就能生出孩子。
如此,旺十九也自然難免此劫,
在每個月的十五日,她甚至都不記得被拖出門外多少次,
甚至有一次她被打得幾乎要喪命,
也依舊沒有為李家添上一丁。
哪怕旺十九與李公子再三解釋,
旺家人本身便是不能生育的體質,
李公子也依舊沒有斷了念想。
談及生育,李公子宛若變了個人,
他暴躁、易怒,歇斯底里。
比地府中的某些扭曲精怪還可怕。
到最后,李公子似乎是總算不耐煩了,
將他曾經的結發妻子旺十九,徹底交到了他母親的手中。
李公子自己則是成天與后聘的妻妾膩在一起,開始了逍遙自在的生活。
至此,旺十九對李公子的心算是徹底死了。
可她所要面對的痛苦,卻仍未結束。
臘月初三,旺十九的婆婆李老太,
竟是帶著自己曾經好生歡喜的兒媳旺十九,去了當地廟會舉辦的棒槌會。
半騙半哄地將旺十九帶到了廟會后,婆婆將旺十九的臉用輕紗遮住,隨后便退到一邊。
任由那些個娶不到媳婦的粗漢上前爭搶她,
那些個粗漢也會頭戴一塊遮臉的破布,
一直到當日所有的漢子都已行事,
婆婆才來將旺十九帶回。
如此煉獄,持續了整整三天之久,反反復復。
最后一天,旺十九終于是受不住,在信中留下了一首絕筆:
《滿庭芳?旺氏十九》
蒼山遙望,益州飛渡,尚記旺家十九。
綠窗朱戶,十里爛銀鉤。
今日夢醒何處,棍棒間、脾血橫流。
傷離別,歌樓舞榭,不識舊人愁。
肅州三萬里,貞松勁柏,萬事皆休。
憐肝腸寸斷,魂返益州。
曾幾李君何在?空惆悵、相見無由。
從今后,斷魂千里,夜夜怨落樓。
……
“自那以后,十九妹就再也沒回一封信,
好在那位在此前便預知了十九妹的遭遇,
讓大夫人提前在肅州打點好了人手,甚至將旺家至寶懸魂棺都祭出來了,
這才好不容易在路旁野狗的嘴邊,將被打得半死的十九妹給搶回來。”
從旺十七的講述中,
葉響等人算是徹底明白了,關于旺家十九的悲慘往事。
原來,旺十九最后竟是打算與李公子同歸于盡。
結果卻是被李公子發現,喊人將她打了個半死,隨意地棄在了路旁。
“既然那位都看上了她,為何還要讓作為祭品的十九妹跑去肅州?
放在身邊不是更安全嗎?”
旺六姐有些疑惑地問道。
“這我就不知道了,
不過那位頒下的預兆,連大夫人都不敢質疑,
恐怕自然有那位自己的理由。”
說罷,旺十七似是累了,喘起了氣。
“哎,十九妹也是可憐,竟然遭了如此多得罪。”
旺六姐似是在為十九妹憐惜,可隨后卻又是話鋒一轉,說道。
“要我說,大夫人說得極對,她這都是自討苦吃!
咱們旺家人從出生便是受到了恩賜,
注定了生生世世就該遵從家規而活,
像我們這種天殘地缺之人,又何必與那些凡人接觸來往呢。
這世上除了大夫人以及那位,就壓根沒有人真心疼愛我們。”
說罷,旺六姐長條狀的蠑螈身影便是在門前一晃,
似是撒嬌一般,埋進了旺十七的身子里。
“你說,十九妹看起來什么也不缺,
外貌與常人一樣,那位卻說她最缺憾,她又是缺的什么?”
“她啊,她缺的是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