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了指地上魚鱗女的尸體。

“我不知道是誰做的，也不知道為什么這么做。”

赤陽子決絕道。

“若是你們當中誰做的，最好現在站出來，至少，給我一個交代。否則……”

他沒有說下去，但那雙燃燒著金焰的虎目中，卻比任何威脅都更有力量。

時間仿佛凝固，最終無人應答。

赤陽子眼中火焰漸漸被疲憊覆蓋。

他重重地嘆了口氣，像是徹底斬斷了某種念想。

“走吧。”

他不再看任何人，俯身將魚鱗女的尸體抱起，走到洞穴角落一處相對干凈的地方，輕輕放下。

季寧默默跟在他身后，幫他一起將尸體放平，用幾塊巖石簡單堆砌出一個墳包。

“塵歸塵，土歸土，這樣或許會更安生一些。”

季寧低聲說了一句。

赤陽子轉身，頭也不回地走向之前藏劍谷眾人離去的甬道。

“此地不宜久留，我們也出發吧，沒了她的指引，也不知后面有什么等著我們。”

甬道幽深曲折，潮濕陰冷。

眾人各懷心事，沉默前行。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隱約有微弱的光線透入。

赤陽子率先走出甬道。

眼前豁然開朗，竟是一處幅員遼闊的地下空間！

在眾人身前是一處傾斜向上的懸崖，一旁則是一條彎繞的巖徑。

順著那道似乎懸浮于深邃黑暗上方的巖石小徑，向前望去，一座巍峨的巨大古城就這么匍匐在眾人眼前。

城郭的輪廓若隱若現，遠遠看去，城墻并非磚石壘砌，而像是用整塊坑洼不平的黑曜石雕鑿而成，散發出冰冷的氣息。

“這……就是擺渡人口中的，真正的潼關城？”

眾人怎么也料想不到，在這巨大的地下空間中，竟然有著這么一座巍峨的巨城。

隨著他們順著石徑一路靠近，越來越多的細節在眼前浮現。

目光所及之處，無處不在的，是倒懸的佛像！

巨大、殘破、表情或悲憫或猙獰的佛像，如同被某種巨力狠狠鑿入地面。

它們無一例外地以頭下腳上的姿勢，深深“扎根”于這座鬼城的各個角落！

佛像的蓮座朝上，而頭顱則深深沒入地面！

有些佛像甚至只剩下半截露在外面，如同被大地吞噬了一般！

這些倒懸佛像形態各異，但都充滿了某種扭曲褻瀆的意味。

而就在眾人眼前，整個潼關城大門，竟都處在一座巨大的石像環抱之中！

人們走在石徑上方，就像是朝著石像的懷中走去。

那座石像雕刻的并非佛首，而是一張頗有女性特征的臉。

石像高達數十丈，幾乎與那黑曜石城墻齊高！

她并非倒懸，而是呈現出一種跪坐祈禱姿態。

石像的面容模糊不清，似是被侵蝕干凈。

只能隱約看出柔和的線條。

她雙手攤開向前，如同向面前的虛空獻上貢品。

然而，在那攤開的巨大手掌之上，本該托舉著東西的地方，如今只剩下被暴力破壞后留下的殘垣斷壁！

仿佛有東西被硬生生奪走。

眾人皆是不約而同地抬起頭，被如此鬼斧神工的造化吸引入神。

唯獨葉響眼中多了些別的情緒。

他的目光鎖定在那石像模糊的面容上。

一股強烈的熟悉感瞬間擊中了他！

這女性石像的輪廓……

與夢中那個在石碑上刻下“悲望洞”三字，最終化為魚鱗蛇發的白衣女子，何其相似！

那夢境中對方口口聲聲的“背叛”，再次如同魔咒般在他腦海中響起！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