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凝望著那團沉寂的混沌,唇角緩緩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
笑聲輕而涼,似淬了冰:“倒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你若真是他的妻,那我,又是誰?”
“呵呵……沈書仇啊沈書仇……”
尾音拖得極長,在空寂的星空中漾開,滿是未明的鋒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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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秋來,日月碾轉成痕。
秋光卷走最后一絲殘暑,霜雪便漫過階庭,將天地裹進一片清寒。
仍是那座荒寂道觀,庭院中一道披頭散發的身影,如遭霜打般癱坐于地,狀若瘋魔。
她指尖摳著冰冷的青磚,喉間溢出含糊破碎的囈語:“一年……兩年……三年……十年了……整整十年……”
自她離去后,蘇絕洛便守著這道觀,守著那扇始終緊閉的房門,一守便是十載。
這十年,恐懼如附骨之疽,日夜啃噬著她的神魂。
稍有失神,便會墜入光怪陸離的驚懼幻象,任冷汗浸透衣袍,渾身抖得如篩糠。
可縱是被這無邊恐懼反復凌遲,她竟從未動過半分離開的念頭。
只因十年前,澹臺池孤那最后一句低語,狠狠鑿碎了她心頭拼盡全力想要守護的那點柔軟。
十年來,風刀霜劍也罷,漫天飛雪也罷,她始終釘在腳下這三寸之地。
這方窄小天地,是她十載贖罪的囚籠,亦是她永無寧日的恐懼深淵。
漫天風雪正烈,鉛灰色的天幕下,雪沫子如碎玉般狂舞,將整座道觀裹得嚴嚴實實。
就在這一片混沌的白里,一聲極輕的“嘎吱”驟然破開風雪的嗚咽。
那扇被積雪壓得幾乎與天地同色的院門,竟緩緩錯開一道細縫。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