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寄存處,平行時空,內容虛構。
引擎的轟鳴,像一把鈍銹的鐵鋸,野蠻地撕開了鄉村午后的寧靜。
五輛顏色俗不可耐的改裝摩托,噴著黑煙,歪歪扭扭地停在了蘇誠家那棟破舊的土屋前。
為首的黃毛,柳家寶,輕蔑地瞥了一眼那扇搖搖欲墜的木門,直接一腳踹了上去!
“砰!”
木門發出痛苦的呻吟,轟然撞在內側的土墻上,震落一片塵埃。
柳家寶吊兒郎當地走了進來,他腳上那雙價值上萬的限量款球鞋,在這間昏暗破敗的屋子里,白得像一道刺目的冷光。
他夸張地捏著鼻子,滿臉嫌惡:“我操,這地方是人住的?一股子窮酸霉味兒!”
角落里,一個瘦高的身影緩緩站起。
蘇誠。
他剛剛把僅有的兩個雞蛋,放進撒了幾片劣質茶葉的豁口陶罐里,準備煮一鍋能當午飯和晚飯的茶葉蛋。
五個不速之客帶來的濃烈汗臭和廉價煙草味,瞬間沖散了那一點點茶葉的清香。
“喲,這不是我們的蘇大學霸嗎?”
柳家寶的聲音里滿是戲謔,那眼神,就像在打量一只已經被逼入絕境,只待戲耍的困獸。
“躲回這種鳥不拉屎的老家,以為我們就找不到了?”
蘇誠沒有看他,視線越過他的肩膀,望向門外那片被烈日炙烤得卷了邊的玉米地。
沉默,是他唯一的武器。
“跟你說話呢,啞巴了?!”
柳家寶身后,一個染著刺眼綠毛的跟班箭步上前,伸手就狠狠推了蘇誠一把!
蘇誠本就因長期營養不良而虛弱,踉蹌著撞在斑駁的土墻上,喉頭一甜,強行咽下一口腥氣。
柳家寶慢悠悠地踱到他面前,抬起那只嶄新的球鞋,幾乎要蹭到蘇誠的臉上。
“蘇大學霸,跪下。”
他咧嘴一笑,露出被煙熏黃的牙齒。
“給老子把鞋,舔干凈了。”
空氣,在這一刻凝固。
蘇誠垂在身側的雙手,指節一根根攥緊,因過度用力而發出“咯咯”的輕響,慘白的皮膚下,青筋如蚯蚓般虬結。
“怎么?不樂意?”
柳家寶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螻蟻冒犯的陰狠。
“看來我們蘇大學霸的骨頭,跟他家這破房子一樣,又臭又硬!”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從兜里掏出一張折疊得整整齊齊的紅紙。
是蘇誠的大學錄取通知書!
是這個夏天,他唯一的希望!是他身為忠烈之后,唯一能拿去告慰父母和爺爺英靈的東西!
“江州大學……嘖嘖,了不起啊。”
柳家寶輕佻地念著,眼神中的嘲弄更甚。
“可惜,老子最看不慣的,就是你這種自以為是的窮酸樣!”
“刺啦——”
一聲脆響,撕裂了蘇誠的世界。
那張承載著他所有未來的紙,被柳家寶輕而易舉地一分為二。
然后,四份,八份……
鮮紅的紙屑,像一場絕望的雪,紛紛揚揚地飄落在他腳下那片布滿裂紋的土地上。
“不!!!”
蘇誠的眼睛瞬間血紅,理智的弦,應聲繃斷!
“我殺了你!”
他像一頭被徹底激怒的幼獅,用盡全身力氣,猛地朝柳家寶撲了過去!
然而,饑餓與瘦弱,早已掏空了他的身體。
另外四人獰笑著一擁而上,輕而易舉地將他死死按在冰冷粗糲的泥地上。
“還敢動手?”
柳家寶一腳狠狠踩在蘇誠的背上,用力碾了碾,仿佛要將他的脊梁骨踩斷。
“給老子搜!把這破屋里所有值錢的東西,都給我翻出來!”
一聲令下,幾個混混如闖入糧倉的老鼠,瞬間開始在狹小的土屋里翻箱倒柜。
很快,一個落滿灰塵的破舊木箱被踹開。
箱子里的東西散落一地。
一張泛黃的黑白全家福,還有幾枚用紅布小心翼翼包裹著的……勛章。
一個跟班撿起那張全家福,照片上,一個穿著軍裝的年輕男人英姿勃發,他身邊的女人,也就是蘇誠的母親,笑得溫婉動人。
“喲,寶哥,快看,這娘們兒長得可真水靈!”
柳家寶走過去,一把奪過照片,盯著照片上那張溫柔美麗的笑臉,喉嚨里發出一聲黏膩的聲響。
“呸!”
一口濃痰,精準地吐在了照片上,玷污了那永恒的微笑。
“可惜死得早,不然……嘿嘿……”
“不許碰我媽的相片!!!”
被死死按在地上的蘇誠,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野獸嘶吼,他拼命掙扎,脖子上的青筋暴起,額頭狠狠地撞在堅硬的地面上,滲出殷紅的鮮血。
“不許碰?”
柳家寶的臉上浮現出殘忍的獰笑,他慢條斯理地掏出打火機。
“咔噠。”
一簇藍色的火苗,輕佻地舔上照片的一角。
火焰迅速蔓延,照片上的笑臉在火光中扭曲,掙扎,最后化為一捧黑色的、無力的灰燼。
蘇誠的掙扎,在那一刻,停止了。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那捧灰,瞳孔里所有的光,仿佛都在瞬間被抽干,只剩下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