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熱的鮮血,不斷的從額頭淌出。
譚橋的視野里,整個世界都變得一片猩紅。
頭皮上傳來的劇痛,如同有人用燒紅的鐵錐狠狠鑿進了腦子,但他感覺不到了。
準確的說,是顧不上了!
一股比疼痛來的更猛烈、更滾燙的情緒,從他這顆跳動了五十多年的心臟里,轟然引爆!
不是憤怒,也不是恐懼,
是一種畢生信仰被當眾撕碎、肆意踐踏之后的……狂暴!
他身后是什么?!
是烈士陵園!!!
是他和無數戰友,用青春和滿腔熱血守護的國之尊嚴!
而陵園深處,還有那蜷縮在母親墓碑旁沉睡的少年……
那少年,是一顆絕不能被熄滅的火種!!!
“吼!!!”
譚橋的喉嚨里,擠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咆哮!
他沒有后退,沒有格擋……
他用自已的血肉之軀,迎著那群逼近的黑衣人,悍然撞了上去!
最前方的三名吳家內衛,眼神里閃過一絲錯愕。
他們完全沒料到,這個頭部遭受重擊、本該瞬間昏死的老警察,非但沒有倒下,反而敢主動攻擊!
找死!
“砰!砰!砰!”
沉悶如擂鼓的撞擊聲,在死寂的山道上連續炸響!
譚橋用肩膀,用胸膛,用他這副熬了半輩子的老骨頭,硬生生將第一波沖上來的三名壯漢,頂得踉蹌后退!
他滿臉是血,雙目圓睜,就這么一個人,如同一顆釘死的磐石,死死堵住了通往陵園的唯一臺階!
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吳振雄臉上的戲謔,稍有凝固。
取而代之的,是被螻蟻挑釁的陰沉。
僅僅兩秒。
他重新恢復了那種高高在上的漠然,對著那群被暫時鎮住的內衛,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一群廢物,還愣著干什么?”
“給我上!”
“把他……給我廢了!”
命令下達,那群氣息森然的黑衣人眼中再無猶豫,如同一片決堤的黑色洪流,再次洶涌而上!
譚橋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肋骨之下陣痛傳來,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刀子。
他知道自已撐不了多久。
額頭的鮮血,正帶著他渾身的力氣,一點點流逝。
他反手,用顫抖的手指解開了腰間的皮帶。
這是一條陪了他二十幾年的警用皮帶。
譚橋將軟塌塌的皮質部分死死纏在左手手腕,只留下前端沉重的鏡面金屬鎖扣,在身前忽明忽暗的晃蕩。
緊接著,他還用右手摘下了臉上那副破損的眼鏡。
“咔!”
毫不猶豫地,從中間掰斷!
半邊鏡片掉落在地,剩下那半邊尖銳斷裂的鏡架,被他死死攥在手心!
皮帶為鞭!
鏡架為刺!
這位老警察,在生命最后的關頭,將身上僅有的東西,化作了最原始、最悲壯的武器!
他胸膛劇烈起伏,猩紅的雙眼死死盯向再次壓上來的人群,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迸出來的血。
“有我在……”
“誰他媽的……都別想踏上這片臺階!!”
這一刻,譚橋身上爆發出的那股悍不畏死的決絕,竟真的讓這群刀口舔血的亡命內衛,腳步再次一滯!
他們見過狠的,見過不要命的。
但他們從未見過,一個本該是弱者的普通警察,能爆發出如此慘烈、如此純粹的氣勢!
時間,慢慢流逝。
每一秒的對峙,都在燃燒譚橋本就不多的生命力。
他的喘息聲越來越重,越來越渾濁。
他撐著膝蓋的手臂開始不受控制的顫抖,身體搖搖欲墜,最后不得不靠著身后的石欄桿,才勉強沒有倒下。
……
與此同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