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樺又給穆靜搛了一塊魚肉,“那他們可是有眼無珠。”他雖然知道穆靜的處境,可印象里的穆靜,還是他同學即使頂著別人的名字也要與之通信的人,招生的人會打著她的旗號招攬學生,多的是人追求她,而她沒一個看得上眼,遇到他妥協,是因為正趕上她弟弟需要照顧。而現實比他想象的還要慘淡。
穆靜這時應該感謝瞿樺慧眼識珠,可她什么也說不出。她繼續低頭吃東西。她吃得很快,閉嘴咀嚼食物。
瞿樺拿筷子截住了穆靜剛夾的魚肉,“小心刺。”
穆靜不給自己說話的空間,一直低頭吃東西。她的頭發灑到前面,瞿樺伸手給她把頭發撥到耳后,露出她的整張臉。穆靜別過臉,放下筷子,走向衛生間,瞿樺聽見嘩嘩的水流聲,他猜穆靜大概在洗臉。這聲音和窗外的雨聲分隔開。大概五分鐘后,水流聲停止了。
穆靜出來又是一張不動聲色的臉。她的臉一直以來都拒絕流露感情。
瞿樺再去吻她,她很熱情地去
回應他,她躺在床上,抬眼看著屋頂的燈。瞿樺的頭埋在她的頸窩,穆靜伸出手來虛放在他的頭發上,還沒觸到,馬上又縮了回來,緊緊地抓住了床單。
瞿樺一粒粒解開穆靜的扣子,給她褪去了衣服,用被子把她整個人裹起來,“好好睡一覺,你可以睡到中午。”
穆靜以為瞿樺來這里的一個目的是與她發生關系,然而他并沒有做到那步。
穆靜裹著被子,衛生間的水流聲和窗外的雨聲混合在一起。
這個晚上,瞿樺躺到了另一張床上。他來的時候只剩這個雙人間,那時他還沒想過和穆靜分床睡。然而現在,他想讓穆靜知道,他倆之前并非床上那點兒事兒,還可以發生一些別的關系。
他躺在床上問穆靜:“你睡了嗎?”
好像是一個很難回答的問題,等了好一會兒穆靜才說:“沒有。”
夜雨依然下著,他談起她留給他的講義,兩人一問一答,誰都沒說趕快睡吧,不早了。倒是說著說著,瞿樺察覺到穆靜嘴唇有點兒發干,他走到窗前給她倒了一杯水,穆靜裹著被子坐起來喝水,瞿樺看穆靜的臉色有些紅,他不認為她的害羞會持續到這個時候,他的手貼在她的額頭上,把杯子給她,翻出行李箱去拿溫度計。這里去醫院不方便,他這次來順便給她備了一個醫藥箱。
瞿樺把手伸進穆靜的被子,拿出體溫計,“多長時間了?”
他給穆靜喂了藥,“如果明天早上燒還不退,我送你去醫院。”
穆靜還要再說,瞿樺給她掖好了被角,“趕緊睡吧。”
夜里,瞿樺聽見穆靜在囈語,這個人做夢還要工作。他走到她身邊,手放在她額頭感受她的溫度,在微弱的光亮下,他看著她的正臉,他想起第一次見面她躺在他的床鋪上,就連睡覺都皺著眉。
瞿樺第二天一早就把穆靜送到了機器廠,老吳批的假完全沒用上。瞿樺來時提著一個鼓脹的行李箱,回去時就空了。
中午穆靜工作結束去食堂,在門口她又看見了瞿樺,她向其他人點點頭,留在了門口。瞿樺的語速比平常快很多,他告訴她,他給她訂了牛奶,每天都會給她送過來,袋子里裝的是他從附近給她買的水果和火腿,他把東西送到宿舍,低頭看了下表,“你趕快去吃飯,一會兒不是要開會嗎?”
穆靜目送著瞿樺離開,越走越遠,穆靜的同事驚異她回來得這樣早,剛想問她為什么不多呆一會兒,就發現她的目光盯在一處,根本沒注意到她,循著穆靜的目光望過去,她看到了一個男人的背影。那身形她印象很深刻,知道那是穆靜的丈夫。
同事叫了穆靜一聲,她被提了醒,匆忙回到宿舍翻出了錢和工業券。瞿樺走得很快,等穆靜取了錢跑著去追他,根本追不上。眼看到通往火車站的公共汽車來了,她離瞿樺還有好大一段距離。
她只能喊他的名字,開始的聲音只有他自己能聽見,眼看著汽車門開了,穆靜終于放開了聲音。
她看見瞿樺的背影定在那兒,等穆靜跑到瞿樺跟前,鼻尖上已經有了汗。
瞿樺用手指拭去穆靜鼻尖的汗珠,“我就在這兒等著,你急什么?”
“我也來不及給家里人買東西,你幫我買一些帶回去。”
“我知道。錢你就不用給我了。”
穆靜握住瞿樺的手腕,把錢強行塞到他手里,而后手馬上縮了回來,背在身后。
兩人站在那兒等下一班通往火車站的公共汽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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