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道身影,蔣先云的心卻在往下沉,他停住腳步,看著莊繼華。兩個知交好友,就這樣一個在船上,一個在床下,靜靜的看著對方。
莊繼華的臉上沒有絲毫喜悅,眼中只有無盡的痛。
“巫山,你是真的要制我于死地?”
蔣先云心中一酸,眼淚差點流下來。
“文革留下來好嗎?我們一起繼續革命。”蔣先云幾乎是哀求口氣在說。
“留下來?”莊繼華冷哼一聲:“留下來還有命嗎?你不是已經給我定了罪嗎?”
“你不是罪,是錯誤,我已經向鄧主任和惲主任匯報了。”
“可惜你們說地都不算數。貴黨中央會放過我嗎?”莊繼華冰冷的話刺穿了蔣先云心中那道隱隱的猜測。
“我會向中央力保的。”
“你連自己都保不住,巫山,清醒點吧。”莊繼華平靜的說,下面的人是在這個時代最知心的朋友,如果沒有黨派之分,這時可以托付生死的朋友;他堅信自己沒看錯人,但他知道,他根本不清楚當時稚和偏執,連自己人都可以成千上萬的整肅,何況他這個異黨分子。
“我要把你抓回去,我不能看著你
走上邪路。”蔣先云還是很平靜:“大不了,我陪你死!”
“巫山,你沒有機會了,現在只有我抓你,”莊繼華說:“看看你們身后吧。”
王小山帶著幾條人影在蔣先云他們周圍出現,手中的花機關槍口散發著冰冷地寒光;船舷兩側一下冒出七八個人,機槍、步槍對準下面五人。
莊繼華一直藏在當地工會委員長的家中,王小山是委員長師傅的拜把兄弟,這個關系比政府命令都管用。
“這么說,你是執意要去南京,投靠蔣介石了?”蔣先云沒有回頭,他看到莊繼華的身影時就知道事情不妙,沒有把握的話,莊繼華絕不會這樣大模大樣的出現在他面前。
莊繼華沒有答話,蔣先云呆呆的看著他,猛然用腳在地上畫出一道深深的痕跡:“那以后就在戰場上見,我決不留情。”
蔣先云說完轉身要走,他怕自己忍不住會痛哭當場。
“巫山!”莊繼華三兩步竄下跳板,沖到蔣先云身前抱住他,在他耳邊低聲說:“北伐已經完了,革命失敗了,汪精衛也會背叛你們,去找毛z東,跟著他走,聽清了嗎?跟著他走。我不會和你在戰場相見的。”
莊繼華的舉動把宋云飛和伍子牛嚇壞了,他們緊張地注視著蔣先云,兩把槍死死的鎖住蔣先
蔣先云站在那里,靜靜的看著漸漸遠去的身影、船影。他知道他很可能再也見不到他了,就算再見之時,彼此已經分屬兩個不同陣營,那時就不再是朋友,而是對手。
莊繼華站在船上,看著岸上那個漸漸縮小的身影,身影一動不動。他不知道他地命運是否改變,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新中國誕生,但他知道絕不會與他在戰場相見,離開武漢他就脫下軍裝。
漸漸地,淚流滿面。
船的速度很快,那最后一抹光亮消失在無邊無際地黑暗中,莊繼華依然站在船舷,看著那個方向。
決裂,這個時代演奏出的最怪異旋律,在朋友、兄弟、夫妻、父子之間上演;不是因為品德,不是因為財富,不是因為懦弱膽怯,而是相反;他們都是品德高尚,蔑視財富,英勇無畏的人,他們熱情澎湃的投入到這場以拯救中國為目的的革命,拋灑青春,拋灑生命,他們堅信,他們的奮斗可以挽救病重的祖國,垂危的母親,所以他們義無反顧。但現在他們不得不面對失敗,失敗的原因卻恰恰是他們堅韌的信念。
“到艙里去吧,文革,你的傷還沒好完。”杜聿明很理解莊繼華現在的心情,其實他也很不好受,剛才他躲在船艙中沒有出來,就是不想看到這個場面。
莊繼華沒有動,他站在船舷旁,敞開胸膛,任江風吹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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