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迪威有些意外的是,不但莊繼華,而且李宗仁都很他的請求,倆人一起接見了他,這讓史迪威有點受寵若驚,同樣作為軍人他深知,這個時候倆人會有多忙。
“李將軍,莊將軍,十分感謝,能在白忙中抽出時間來見我。”史迪威適時表示感謝,然后介紹了他的隨員:“這位是我的隨員尼普頓少校,邁克中尉,翻譯鄭揚先生。”
坐下之后,莊繼華笑著說:“史迪威上校,日本人離我們還遠得很,他們還打擾不了我們的工作。”
史迪威咧嘴一笑:“將軍,我聽說南線日軍已經發起進攻,不知現在戰況如何?”
“還在我們預計之內,”莊繼華神態平靜,順手拿起一支香煙遞給史迪威,史迪威伸手接過來,莊繼華本不吸煙,這抽煙是在南京養成的,莊繼華點上香煙后說:“日軍已經接近縣,進展還是挺快的,我想俊六大將應該為感到滿意。”
李宗仁噴出口煙霧呵呵笑道:“換我,我也滿意,這才兩天時間,左翼快到縣了,右翼也攻克。”
史迪威見倆人很輕松,好像是在談論一場與自己毫不相關的戰爭,他有些奇怪的問:“將軍,您難道一點不擔心?”
“沒什么好擔心的,”李宗仁說:“俊六來勢很兇,四個師團,十萬之眾,只好先避避風頭。”
“說得對,史迪威上校,您是個中國通,當然知道中國有句俗話,笑到最后的才是笑。”莊繼華插話道:“上校,您作為中立人,怎么看待這場戰爭?”
史迪威沉默一會說:“我是外交人員,不好發表評論,請將軍原諒,不過我倒很想知道,您對這場戰爭的發展的看法。”
“您多慮了。今天我和李司令不是對待外交人員。我們是在接待外國同行。同行之間互相交流。”莊繼華呵呵一笑。然后搖頭說:“您大概知道。我曾經在美國生活過很長時間。與羅斯福總統有過交往。不過那時他還是紐約州長。我看他雖然不是軍人。可比您爽快。從不隱瞞自己地想法。”
“noo。no。將軍。”史迪威搖頭表示反對。來之前看過莊繼華地材料。知道他所不虛:“那時他還不是總統。自然可以說話。如果您現在問。他地回答與我差不多。”
李宗仁和莊繼華交換個眼色。忍不住哈哈大笑。莊繼華開始有點喜歡這個美國上校了。他開玩笑地說:“其實。你們地想法我都知道。你們認為我們打不下去了。以前說我們三個月戰敗。然后又說半年。現在又說最多還有一年。這一年時間又快到了。我想問問下次要說多長時間了?”
“哈哈。”史迪威和兩個隨員都大笑。史迪威擺手說:“我承認當初我們地預測錯了。不過說實話。中日之間地實力差距明顯。中國能打到現在。已經非常不容易了。中國士兵非常勇敢。他們是世界上最優秀地士兵之一。”
“嗯。這點我同意。”莊繼華站起來說:“現在地問題是國力差距。但國力不是決定戰爭勝負地唯一因素。上校。您在中國很久了。應該知道中國歷史上有很多以弱勝強地戰例。其實國外也有。俄國戰勝拿破侖不就是以弱勝強。美國戰爭時。英國
不是同樣比美國強大很多嗎?”
“可戰爭地形式變了。”史迪威提醒說:“以前是火槍。現在是飛機大炮坦克。人數多少沒用。”
“錯了,”莊繼華毫不客氣的反駁:“戰爭的武器雖然變了,但戰爭的原則沒變;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戰爭永遠不會脫離孫子十三篇地范疇,無論武器怎么變化。”
“將軍,”史迪威搖頭說:“孫子十三篇是兩千多年前的東西,距離現在很遠了。”
他的兩個隨員卻面面相窺,不知道他們說的孫子十三篇是什么,旁邊的翻譯便輕聲向他們解釋這是一本兩千年前的中國古人寫的一本兵法書,類似克勞塞維茨戰爭論,倆人聽后也不以為然的搖搖頭。
“將軍,我很佩服您在南京采取的戰略戰術,但用兩千年前地書來指導今日的戰爭未免有些匪夷所思。”尼普頓搖頭說。
“呵呵,有些東西是不變的,”莊繼華沖他笑笑:“你們認為兩千年前的東西沒用了,可中人卻把它奉為最高原則,就說南京之戰吧,日軍就違反了其中的謀攻,軍行,發動中日戰爭,日軍則違反了始計。
我們就用始計來分析中日戰爭的走向吧。”
史迪威和尼普頓同時緊緊身體,坐直身體,仔細傾聽這位總統點名要求面談的中國將軍。
“始計篇開篇即說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故經之以五事,校之以計,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將,五曰法。”
“這是什么意思呢?戰爭是國家最重大的事情,關系到國家存亡,必須仔細考慮,怎么考慮呢?要從五個
考慮,第一是道,在中國,道這個詞有很多解釋,釋為發動戰爭的理由,也可以解釋為進行戰爭的原因,這個理由若正大光明,才能使人民與國家領導者同心同德,一同銳身赴難。目前地中日戰爭,日本侵略我國,我民上下同心同德,同仇敵愾,所以對于我們來說,我們具備了第一條;對于日本來說,他們是侵略者,是強盜,你見過強盜嗎?在有利時一哄而上,在失利時,一哄而散;現在他們在順利中,所以還能聚合人心,可隨著戰爭進行,損失增大,他們內部就會動搖,就會分裂。所以在這一條上我們占上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