饑餓感無時無刻不在催動著林夜行動,老鼠巷,這是他唯一的路。
他不再看“銹牙”,不再看鉛箱。轉身,走向裝備室的出口閘門。
動作沒有遲疑,腳步依舊沉重,踏在金屬地板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門外通道空蕩。林夜辨認了一下方向,朝著基地更深層、更邊緣的區域走去。他不需要地圖。
楚刑給的卡片上那粗糙的線條圖,已經完全烙印在他的腦子里。
c7區污水廠。
基地的下層區域,是這里的排泄系統。
巨大的管道轟鳴聲取代了上層的相對安靜。空氣潮濕、悶熱,彌漫著濃烈到令人作嘔的腐臭味。
昏黃的燈光在彌漫的水汽中蕩漾開,能見度很低。地面濕滑,覆蓋著一層粘膩的油污和不明沉淀物。
林夜的身影在巨大的管道和銹蝕的閥門間穿行,像一道沉默的陰影。偶爾有穿著防水工服的基地維護人員匆匆走過。
當看到他暗沉的皮膚和那雙黑瞳,都下意識地避開目光,加快腳步。
廢棄三號沉淀池。
標識牌早已銹蝕剝落,只剩下模糊的輪廓。巨大的圓形池體,邊緣是厚厚的污泥和垃圾。
刺鼻的惡臭襲來,要是一般人絕對呆不下去。
池子邊緣,一個被巨大生銹鐵板半掩著的管道口,就是入口。
入口處站著一個人。
或者說,是半個人。
那人靠著潮濕布滿苔蘚的池壁。上半身裹在臟污的帆布斗篷里,只露出一張臉。
那張臉一半是蠟黃松弛的人類皮膚,布滿污垢。另一半則是冰冷的金屬結構,一只電子眼閃爍著不穩定的紅光,替代了原本的眼睛。
他的左臂從斗篷下伸出,不是血肉。
而是一截上面生銹,結構比較粗糙粗糙的機械臂,末端是鉗狀的抓取器。
他嘴里叼著一根自制的劣質卷煙,煙霧混入惡臭的空氣。
電子眼掃過走近的林夜,紅光聚焦在他暗沉的皮膚上,停留片刻。
“口令。”
機械臂發出摩擦聲,抓取器開合了一下。聲音帶著金屬摩擦的嘶啞,分辨不出原本的聲線。
林夜沒說話。他抬起手,指間夾著那張皺巴巴的卡片。
守衛的電子眼紅光閃爍了一下,似乎在掃描。幾秒后,機械臂抬起,指向管道深處:“進去。午夜前出來,或者永遠別出來。”
“里面規矩,自己看路標,不懂的話,死在里面也是你活該!”
語氣冰冷,毫無波動。只是在履行他的職責。
林夜收起卡片,看也沒看守衛,徑直走向那半掩的鐵板后幽深的管道口。
濃重的惡臭撲面而來,幾乎令人窒息。
他腳步未停,身影沒入黑暗。
管道內部比外面更加狹窄,腳下是濕滑粘膩的污泥,頭頂不斷滴落著水滴。
只有墻壁上間隔很遠才出現,發出微弱熒光的簡陋路標,指示著方向。
空氣污濁得能嘗到鐵銹和腐爛的味道。
遠處傳來模糊的、意義不明的嘈雜聲,像是爭吵,又像是某種怪異的呻吟,在管道中扭曲回蕩。
林夜沉默地走著。熔爐在脊柱深處變得異常活躍,不再是單純的饑餓感,而是一種類似于警覺?
它似乎在掃描著周圍污濁環境中某些極其微弱的,帶有能量的雜質。
前方拐過一個彎,熒光路標指向一個岔路。嘈雜聲清晰了一些。
岔路口的墻壁上,用某種暗紅色的顏料歪歪扭扭涂畫著一個猙獰的鼠頭標志,下面是一行字:
“老鼠巷——貨物不問來路,生死各安天命。”
林夜正要邁入岔路。
“喂!新來的!”
一個沙啞油膩的聲音從身后陰影里響起。
林夜腳步一頓,沒有立刻回頭。他能感覺到背后投來的、帶著貪婪和審視的目光,不止一道。
陰影里,走出三個男人。都穿著破爛、沾滿污漬的衣物。
為首的是個光頭,臉上橫著一道蜈蚣似的刀疤,脖子上掛著一串用蟲牙和金屬片串成的項鏈。
他手里掂量著一把粗糙焊接的、帶著鋸齒的短刀,眼神像禿鷲一樣在林夜身上掃視,尤其在林夜雙手和那張沒什么表情的臉上停留。
另外兩人一左一右,堵住了林夜可能的退路。一個瘦高個,手里把玩著幾顆打磨過的蟲族爪尖。
另一個矮壯,腰間鼓鼓囊囊,顯然是武器。
“面生啊,小兄弟。”光頭咧開嘴,露出一口黃牙。
“第一次來‘鼠巷’找樂子?懂不懂規矩?”他晃了晃手里的鋸齒刀,刀鋒在幽暗的熒光下閃著寒光。
林夜緩緩轉過身。深黑的眼睛平靜地看著光頭,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什么規矩?”林夜的聲音在污濁的管道里響起。
光頭嘿嘿一笑,帶著毫不掩飾的惡意:“進-->>巷子,得交‘進門稅’。看你小子細皮嫩肉…哦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