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速突擊艇撕裂鉛灰色的云層,如同投向地獄的標槍。
下方,連綿起伏的灰褐色山脈如同巨獸的脊骨,迅速被拋向后方。
前方,一片被厚重輻射云永久籠罩的焦黑色裂谷地帶出現在視野盡頭——b-7區,“鷹巢哨站”的墳場。
機艙內,引擎的咆哮被厚重的艙壁過濾成沉悶的背景音。
蘇白穩穩操控著突擊艇,銀灰色的戰術面具在儀表盤幽光的映照下反射著冰冷的光澤。
她的手指偶爾在控制面板上輕點,動作精準得像設定好的程序。
身后,兩名裁決之刃士兵如同石雕,面罩下的視線警惕地掃視著四周,武器始終處于待擊發狀態。
林夜被束縛在特制的合金拘束座上,粗壯的抑制管線如同寄生藤蔓纏繞著他的身體。
他的頭無力地垂向一側,臉色在昏暗光線中呈現出一種死灰般的蠟質光澤,胸膛的起伏微弱到幾乎消失。
唯有左肩,那片皮膚下,一點熔金色的光暈如同瀕死的心臟,極其緩慢、卻異常頑固地搏動著。
每一次微弱的明滅,都牽動著皮膚下暗金色的紋路如活物般微微起伏,仿佛在抵抗著體內冰封一切的藥劑洪流。
“進入b-7區空域。高度3000,開始下降。”
蘇白冰冷的聲音打破了機艙的沉寂。
“偵測到強能量干擾,常規掃描失效。預計五分鐘后抵達鷹巢哨站上空。”
她的目光掃過副駕駛位上的能量讀數屏。
代表哨站區域的掃描圖像一片模糊的猩紅,如同被潑灑的濃稠血漿,只有核心區域。
一個極其微小、卻散發著刺眼幽藍光芒的點在頑強閃爍,如同血海中的孤島。
鑰匙核心的信號。
然而,這信號被一層厚重的、不斷扭曲蠕動的暗綠色能量場死死包裹著,那是s+級的蟲族生物力場。
蘇白的視線短暫地掠過拘束座上的林夜,落在他左肩那點微弱搏動的熔金光暈上。
面具之下,無人察覺她下顎線條似乎繃緊了一瞬。
她迅速調出另一個界面,上面顯示著林夜體內“狂怒ax”與“神經風暴”兩種致命藥劑的倒計時——
峰值還有42分鐘。
“準備投放探測器。”蘇白的聲音依舊平穩。
……
鐵幕死營,核心醫療區。
重癥觀察室內的氣氛壓抑得如同凝固的鉛塊。
維生艙幽藍的光芒下,楚刑胸前覆蓋的生物凝膠層隨著他微弱的呼吸緩慢起伏。
那只完好的獨眼眼皮再次劇烈地顫動了一下,這一次,覆蓋其上的醫療凝膠層被撐開了一絲縫隙。
眼珠在眼皮下無意識地轉動著,仿佛在漆黑冰冷的深淵中徒勞地掙扎。
“隊長!隊長他動了!”
一直死死盯著維生艙的鐵匠猛地低吼,布滿老繭的手掌用力按在冰冷的觀察窗上。
“什么?”剃刀和佝僂著背的老煙槍立刻湊近。疤鼠在維生艙里的通訊器也傳來他焦急的聲音:“隊長?隊長你聽得到嗎?”
維生艙內,楚刑的嘴唇極其輕微地翕動了幾下,沒有聲音發出。
但那口型……離觀察窗最近的鐵匠看得真切,是“林…夜…”!
“林夜!隊長在叫林夜!”
鐵匠的聲音帶著震驚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慌。
隊長在瀕死的昏迷中,潛意識里呼喊的,不是第七隊,不是任務,而是那個被裁決帶走、身上長出了復眼的隊員!
剃刀臉上的疤痕扭曲得更深了,眼中壓抑的怒火幾乎要噴薄而出:
“裁決之劍那群狗東西,他們到底把林夜弄去哪里了?隊長都這樣了還……”
“別沖動!”
老煙槍沙啞的聲音帶著疲憊的冷靜,他渾濁的眼睛掃過楚刑維生艙上依舊危險的生命體征讀數。
“隊長還沒脫離危險…我們現在沖出去,除了送死,什么都做不了。等…等隊長醒來…”
小七躺在維生艙里,身體微微發抖,聽到楚刑在昏迷中喊林夜的名字,眼中的恐懼似乎被另一種更復雜的情緒沖淡了一些。
喃喃道:“隊長…也…也沒放棄夜哥…”
疤鼠在維生艙里沉默了幾秒,通訊器里傳來他壓抑著痛苦和憤怒的喘息:
“媽的…等…等隊長醒了…老子這條廢腿爬也要爬出去…找那群黑石頭算賬!”
觀察窗外,第七隊殘存的意志在絕望中艱難地凝聚著,唯一的紐帶,是維生艙內那個尚未蘇醒的身影,和他昏迷中無意識喊出的名字。
……
突擊艇劇烈地顛簸了一下,仿佛撞上了一堵無形-->>的墻。外部監視器傳來的畫面瞬間被翻滾的、粘稠如墨的灰綠色輻射云霧充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