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再次成為唯一的主宰。
通風管道向下傾斜的角度越來越大,冰冷粗糙的金屬壁成了唯一的依托。
身后那一點來自凈化信標的微光早已徹底消失。
只有眾人沉重的喘息、衣物摩擦聲和疤鼠拐杖拖行的刺耳聲響,證明著這支小隊仍在移動。
絕望并未遠離,只是被新獲得的那一絲“星光”——星裔能量調和協議——暫時壓下。
如同灰燼下微弱的余火。
林夜匍匐在最前方,左腿的傷口每一次與管壁摩擦都帶來鉆心的劇痛。
但他強行忍耐著,全部心神都沉浸在腦海中那幅不斷回閃的圖譜上。
他嘗試著按照圖譜記載的最基礎的“星塵呼吸法”調整著氣息,引導著第四節脊柱內那近乎枯竭的星塵之髓能量。
起初十分艱難,劇痛和疲憊不斷干擾著他的集中力。
但漸漸地,隨著呼吸節奏與能量流轉的初步契合,一股清涼的舒爽感開始從脊柱深處彌漫開來。
雖然無法立刻治愈傷勢,卻有效緩解了那令人發狂的灼痛和神經的疲憊感。
讓他的頭腦變得更加清明。
左肩那枚緊閉的淵瞳也似乎平和了許多,不再傳來陣陣刺痛的悸動。
有效!這星裔的法門果然神奇!
“注意呼吸節奏,”林夜壓低聲音,將方法口述給后面的隊友。
“吸氣時,意念沉入脊柱底部,呼氣時,引導能量沿背脊緩緩上行…不要太快,感受能量的流動…”
鐵匠、剃刀等人聞,也立刻嘗試起來。
他們雖然無法像林夜那樣直接感知和引導能量,但這種專注于呼吸和意念的方法。
本身就能一定程度上平復焦躁、緩解痛苦、集中精神。
就連重傷昏迷的楚刑,那微弱呼吸的節奏似乎也本能地變得更加悠長了一些。
趴在林夜背上的林薇,也按照哥哥傳授的方法默默調整著。
她那只冰冷的復眼沒有再亮起異常的光芒,蒼白的臉色似乎也恢復了一點點微不可察的血色。
那源自催化劑的狂暴能量和復眼的異變力量,在“調和協議”的初步引導下,仿佛被套上了韁繩的野馬,暫時收斂了爪牙。
甚至反過來提供了一絲微弱的滋養。
這一點點積極的改變,如同黑暗中的螢火,微弱卻真實地鼓舞著士氣。
然而,前路的艱難并未因此減少。
管道仿佛通往地心,永無止境。
空氣變得越來越稀薄、渾濁,帶著一股濃郁的金屬銹蝕。
坡度越來越陡,有時甚至需要手腳并用才能勉強穩住身形,抬著楚刑的鐵匠和剃刀更是舉步維艱,汗如雨下。
更讓人不安的是,周圍管道壁的狀態開始發生變化。
不再是單一的金屬,開始出現大面積的、扭曲的生物質污染殘留!
雖然早已失去了活性,變得干枯發黑,但那猙獰的脈絡和偶爾可見的、嵌在金屬中的慘白蟲肢碎片。
無不昭示著這里曾經發生過極其慘烈的戰斗,甚至可能被蟲族短暫占據過。
“媽的…這鬼地方到底有多深…”
疤鼠喘著粗氣罵道,聲音在狹窄的管道里回蕩,“再往下,是不是真要通到蟲子的老巢了?”
沒人能回答他。老煙槍舉著最后一根備用熒光棒,警惕地照射著前方和四周,渾濁的眼睛里充滿了憂慮。
突然,最前面的林夜猛地停下了動作。
“怎么了?”緊跟其后的鐵匠緊張地問道。
林夜沒有回頭,聲音帶著一絲凝重:“前面…沒路了。”
眾人心里咯噔一下。
林夜向前又爬了幾步,熒光棒的光芒照亮了前方。
管道的盡頭,并非出口。
而是被某種巨大生物樹脂徹底堵塞死了!
那骨質結構上布滿了奇異的紋路,散發著一種古老而冰冷的氣息,絕非尋常蟲族所有。
而生物樹脂中,似乎還凍結著一些模糊的、難以辨認的細小殘骸。
這不像自然形成的坍塌,更像是一種…人為的、強大的封印?
“這…這是什么玩意?”
疤鼠湊過來,看著那詭異的堵塞物,倒吸一口涼氣。
老煙槍仔細觀察著,臉色越來越難看:“不像蟲子的甲殼…這紋路…倒有點像…有點像…”
他猶豫了一下,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斷,“有點像林夜肩膀上那個眼睛周圍的骨頭紋路…”
林夜心中一凜,左肩淵瞳微微發熱。
確實,這暗金色澤和紋路,與他吸收蟲母核心后強化的骨骼,以及淵瞳本身的材質,有著驚人的相似性!
難道這是某種更高階的、類似“淵”的存在留下的?是為-->>了封鎖下面的東西?還是…封鎖通往上面的路?
他嘗試用暗金左爪輕輕觸碰那暗金骨質。
嗡…
一股極其微弱、卻浩瀚冰冷的意志殘響,順著指尖猛地沖入他的腦海!
…止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