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眾取寵,就讓她進林子被猛獸吃掉好了。
場中,陸未吟面對遞來的箭袋,并不接,而是從中取出兩支箭,放進腰間還剩一支的箭袋里。
她望向高臺,唇角輕揚,眸光沉靜,“皇上,三支足矣!”
全場再度沸騰。
“她-->>這是做什么?真當自己是百發百中的神射手?”
“狂妄,狂妄至極!”
陶怡垂眸,甩著帕子佯裝撣腿上的灰,“姑娘家哪敢真進圍場?人家隨口說說,你們還當真了。”
她意有所指,在場都是聰明人,一點即通。
原來如此!
這陸未吟壓根兒沒真想進場圍獵,出夠風頭,再借未通過測試,順著梯子就下來了。
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啊!
質疑的聲音隨風傳進軒轅璟耳朵,他忽然站起來,走出彩棚,沖皇帝拱手道:“父皇,兒臣覺得不用試了。”
皇帝掀起眼皮,“昭王何出此?”
“兒臣覺得此試難度有些大了。在場不乏騎射精通者,有幾個敢保證自己能三箭三中?”
說罷,他又轉向陸未吟,苦口婆心的勸告。
“你既承蘇氏將門血脈,就該顧全先祖威名。今日若有一箭之差,不光你自己蒙羞,更是折損門楣,依本王之見,還是到此為止吧!”
皇帝若有所思,也看向陸未吟,“丫頭,昭王之有理,你可愿現在棄試?”
陸未吟不假思索,“謝陛下和昭王殿下好意,臣女不愿。”
軒轅璟搖搖頭,似乎覺得她有些不識好歹。
“父皇,虎威大將軍護國有功,其身后英明不該隨意被后人折損。兒臣提議,若陸未吟敗試,應當受罰。”
軒轅赫一聽來勁兒了,立馬上前道:“二哥所極是,兒臣附議。”
場上其他人也紛紛附和。
皇帝眸光深沉,似笑非笑,“好,若是敗試,便罰陸未吟禁足忠烈祠百日,抄禮經百遍,以示懲戒。”
軒轅赫有些失望。
禁足和抄寫有什么意思,不痛不癢的。
依他來看,就該打一百軍棍,再背著罪己書吊到城門樓上掛個十天十夜,那才對得起蘇大將軍的英靈。
可軒轅璟搶先一步說了“父皇英明”,他也不好再說什么。
原以為這就該開始了,卻見軒轅璟再度開口,“父皇,既定下敗試之罰,是不是也該有過試嘉獎?”
陸未吟微微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鋪墊了這么多,總算說到正題了。
這軒轅璟,還真是個不錯的盟友!
皇帝短暫思考,沖旁邊吳盡吩咐了什么,而后望著陸未吟說:“朕有一桿紫電龍吟破陣槍,剛好帶來了,恰與你名字相應,你若過試,朕便賞賜給你。”
很快,吳盡領人拿著一桿長槍過來。
皇帝抓到手里,起勢一揮。
紫檀嵌金絲制成槍身,在日光照耀下,揮刺時紫光瀲滟,凌厲破萬鈞。
陸未吟眸光微動,墨瞳深沉如夜。
龍吟槍,竟是御賜的!
前世,大捷回京后不久,有一陣子,陸奎突然開始早起練功,手里握的正是這桿槍。
陸奎謊稱是特意找匠師打造,她想拿到手里仔細看看,陸奎都沒同意。
沒想到會在今日再見這桿槍,這一次,她勢在必得!
由于定了獎懲,這第三試的陣仗都變得不一樣了。
沉沉鼓聲響起,陸未吟踏蹬上馬,裙擺破風。
三名鐵甲衛滿場飛奔,身快如燕,手里舉著的草靶仿佛縮成了巴掌大一個點。
旁觀眾人尚且需要視線緊隨才能看得清,騎在馬上的陸未吟估計只看得到一點虛影。
別說三箭,就是三十箭,也不見得能射完三個靶。
不知不覺,香已過半,陸未吟全程都在追著活靶跑,連弓都不曾拉過一下。
一開始還全神緊盯的眾人漸漸放松下來,喝茶的喝茶,聊天的聊天,只等著陸未吟香盡敗試后入場圍狩。
陸歡歌換回裙裝,款款走向陶怡。
陸未吟珠玉在前,她若再騎馬出場,就成了東施效顰。
陶怡拉著她坐下,很是激動,“快來,有好戲看了。”
陸歡歌笑容明媚,故意忽略尚懷瑜一路跟隨的目光。
她把眉毛畫濃了些,胭脂淡抹,發間一支梔子花銀簪,不時托腮瞪眼的嬌俏,全是為了投尚懷瑜所好。
果不其然,尚懷瑜的眼珠子都快落到她身上了,直到尚國公輕咳提醒才收回視線。
尚國公犀利的目光看過來。
陸歡歌裝作毫無察覺,實際背心已經沁出一身冷汗。
前世,她沒跟尚國公打過交道。
落水被蕭北鳶救起后,回到永昌侯府,她裝病待在房里,想方設法的給尚懷瑜傳信。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于把茶樓約見的消息遞進國公府,可到了日子,推門看到的卻是國公夫人那個惡婆娘。
不僅被羞辱一通,還把她押送回侯府,挨了死老太婆一頓訓斥,又被禁足了三個月。
等三個月后再‘偶遇’尚懷瑜,那個沒良心的,竟連她是誰都不記得了。
尚國公兩口子都不是好糊弄的,要想成事,必須避開他們,從尚懷瑜身上著手。
陸歡歌徑自盤算著,忽然聽到旁邊陶怡倒吸一口涼氣。
抬眼看去,只見場上的陸未吟拉弓引箭,正正瞄準她所在的位置。
驚擴的瞳孔中,倒映出陸未吟淬冰的眸子,還有直射而來泛著冷光的箭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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