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要考慮運輸、儲存、損耗、打點關系……
做生意,遠比他想的復雜。
正算著賬,門簾“唰”地被掀開,徐鳳嬌風風火火闖進來:“陳野!你……”
話沒說完,她突然僵在原地——陳野今天穿了件汗衫,燈光下肩膀的線條格外分明。
“看啥呢?好看不?”陳野挑眉。
徐鳳嬌耳根一熱,強裝鎮定:“誰、誰看你了!”
她大步走到炕邊,抓起草紙掃了一眼,頓時瞪大眼:“野兔才給六毛?黑市都能賣七八毛那!”
“你傻啊?”
陳野拽她坐下,“咱們是長期收,價格肯定比黑市低。”
“再說了,村民自己去賣,來回路費不算?被紅袖標抓了咋辦?”
徐鳳嬌撇嘴:“那也不能壓太狠……”
陳野搖頭:“不能光看收購價格,咱們得算成本——運輸、損耗、打點關系,這些都得往里攤。”
“而且,做生意,不能沒有利潤,否則干不長久。”
——
煤油燈“噼啪”炸了個燈花。
徐鳳嬌偷瞄著陳野的側臉,心跳莫名加快。
她想起昨天早上偷聽到的陳母的話——等新房蓋好,就來提親……
“發什么呆?”陳野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啊?沒、沒事!”
徐鳳嬌慌亂地抓起筆,“你剛說運輸啥的,咋解決?”
陳野沒察覺她的異常,興致勃勃地比劃:“虎爺答應幫我搞輛拖拉機,一趟能拉上萬斤貨!比自行車強多了……”
“拖拉機?!”徐鳳嬌驚呼,“人家憑啥給你?”
“呃……”陳野卡殼了,“就當我借用的。”
徐鳳嬌瞇起眼:“陳野,你最近秘密挺多啊?”
“彼此彼此。”陳野反將一軍,“聽說昨天早上有人趴我家墻根來著?”
“誰趴墻根了!”徐鳳嬌漲紅了臉,“我那是……那是路過!”
陳野憋著笑,故意拖長音調:“哦——路——過——”
“你!”徐鳳嬌惱羞成怒,抄起炕上的笤帚就要打。
陳野邊躲邊喊:“謀殺親夫啊!”
“閉嘴!”
兩人鬧作一團,煤油燈的光影在土墻上搖曳,映出一雙追逐的剪影。
——
鬧夠了,徐鳳嬌喘著氣坐回炕沿,突然正色道:“陳野,按你的意思,這生意風險不小?”
“嗯。”陳野收起玩笑神色,“其實最難的還不是收山貨,找銷路。”
“那是什么?”
“人。”
陳野輕敲桌面,“得有人負責記賬、驗貨、運輸……萬一有人以次充好,或者暗中抬價……”
“而且,做不到讓所有人都賺到錢!所以還要堤防有人眼紅,去上面舉報!”
徐鳳嬌若有所思:“你信不過村里人?”
“不是信不過。”陳野苦笑,“但利益面前,親兄弟都能翻臉。”
沉默片刻,徐鳳嬌突然拍案:“我來當惡人!”
“啊?”
“驗貨、管賬都交給我!”她揚起下巴,“我看誰敢耍花樣!”
陳野怔了怔,心頭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徐鳳嬌這是把得罪人的活兒全攬下了。
“傻樣。”徐鳳嬌被他盯得不自在,別過臉嘟囔,“反正……反正我兇名在外……”
煤油燈下,少女的耳垂紅得像瑪瑙。
陳野鬼使神差地伸手,輕輕捏了捏她的指尖:“謝了。”
徐鳳嬌觸電般縮回手,跳下炕就跑:“我、我回家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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