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陽光透過支青點破舊的窗欞,斑駁地灑在炕沿上。
蘇曉蘭幾乎又是一夜未眠,眼底布滿血絲,腦子里翻來覆去都是那封家信的內容——
嫂子早產,家里缺錢,母親字里行間透著的都是讓她想辦法幫家里渡過難關,卻沒有一句話是關心她的。
她蜷縮在支青點冰冷的炕上,手指死死攥著信件和那瓶白色藥片,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啪!”
一滴水漬暈染在信紙上,蘇曉蘭猛地抬手抹了把臉,才發現自己竟然哭了。
她死死咬住嘴唇,硬生生把眼淚憋了回去。
哭有什么用?
——
窗外,天色漸亮,遠處傳來幾聲狗吠,還有早起村民的說話聲,最近靠山屯討論的話題基本都是關于陳野家的。
“聽說陳野給徐鳳嬌買了臺縫紉機!上海產的!”
“何止啊,電視機、洗衣機,連自行車都買了三輛!”
路過支青點的村民議論紛紛,語氣里滿滿都是羨慕。
“呵……真是闊氣啊……”
蘇曉蘭嘴角扯出一抹冷笑,眼神卻像是淬了毒。
她記得一年前的冬天,陳野大清早就跑到支青點門口,搓著手哈著白氣等她,就為了給她送一碗熱騰騰的瘦肉粥。
那時候,她連正眼都懶得瞧他,只覺得這個鄉下小子又土又煩。
可現在呢?
現在陳野成了靠山屯最風光的人,而她卻連一頓飽飯都要精打細算。
“憑什么……”
她猛地攥緊藥瓶,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憑什么他過得這么好,而我卻要像條狗一樣活著?!”
——
支青點的早飯一如既往地冷清。
王麗娟和其他幾個知青圍坐在桌邊,低聲說著話,見蘇曉蘭推門進來,原本的談笑聲戛然而止。
“喲,蘇大小姐終于肯出來了?”
一個女知青陰陽怪氣地說道。“我還以為你要成仙了,以后都不需要吃飯了哪。”
蘇曉蘭沒吭聲,低著頭去盛粥。
“哎,你急什么,讓我先盛!”
另一個男知青突然伸手,直接把粥勺搶了過去,“你最近又沒干啥活,吃那么多干啥?”
蘇曉蘭手僵在半空,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以前在知青點,男知青們哪個不是爭著給她盛飯?
現在卻連一口粥都要搶?
她死死咬著嘴唇,強忍著沒發作,只是默默退到一旁,等所有人都盛完了,才去刮鍋底那點稀湯寡水。
王麗娟看了她一眼,欲又止,最終也沒說話。
自從上次死里逃生后,她對蘇曉蘭的態度復雜了許多。
一方面,她確實覺得蘇曉蘭有些地方做得不地道;
但另一方面,看著曾經風光的人淪落到這種地步,她又有些于心不忍。
——
飯桌上,眾人聊得熱火朝天。
“聽說陳野家酒席要擺二十桌?連縣里領導都要來!”
“那可不,人家現在可是靠山屯頭一號人物,連李書華這個未來村長都得給他面子!”
“徐鳳嬌真是撿著寶了,以前還覺得她脾氣暴躁,很多人還說她嫁不出去呢,沒想到找了個金龜婿……”
“嗤,你們說,陳野以前不是追蘇曉蘭追得緊嗎?怎么最近幾個月突然就……”
話說到一半,那人突然意識到蘇曉-->>蘭還在場,趕緊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