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玥,向父親問安。”
知玥看著面露驚駭的男人笑意漸漸揚起,語氣輕輕慢慢,似是飄在半空:“父親,您連女兒都不認得了嗎?”
這話讓人莫名有些后背發涼,雞皮疙瘩掉落一地。
余慶確實吃驚不小,他沒想到本應該在老家被人看管的余知玥會出現在這里。
可他也不是被嚇大的,知道來人是誰后反倒心里有了底,斂了神色端起父親的威嚴道:“知玥,為父知道你怨我有了別的孩兒,可你也不能如此胡鬧,有什么事不能過了今日再說!”
余知玥看著滿嘴胡說八道的父親,滿腔恨意幾乎要將她淹沒,恨不得將刀插入他心上,看看他流出來的血到底是什么顏色。
蘭燼將身體都在顫抖的余知玥拉到身后,上前一步對上余慶仿佛要吃人的眼神:“承恩侯可想好了,今日事情尚有得說,待過了今日,那便是衙門見了。”
余慶心下一咯噔,誰家沒點不能見人的事,可哪家會掀到臺面上來。
而且,他自家知自家事,能和余知玥扯上關系的,他確實不敢見官。
念頭幾轉,余慶不理會蘭燼,放軟了神情對女兒道:“你先帶人去歇息,為父答應你,待客人散了一定和你好好說。”
“承恩侯,你找錯人了。”蘭燼輕笑著把話接過去:“此事,我做主。”
“這是我承恩侯府的家事……”
“知玥尚未說是為何事而來,承恩侯便說是家事,可見心里有數得很。不過在場這么多人,總有不知道其中內情的,一定很愿意聽一聽。”
蘭燼臉上帶笑,可一掃而過的眼神分明波瀾不驚:“今日登門是為三樁事。其一,來賀承恩侯中年得子。照棠,奉上禮金。”
影子一般跟在身后的照棠舉起手中的紅封揚了揚,上前兩步放在兩方之間的地面上。
這舉動,失禮中又透著不失禮。
說她失禮吧,她準備了禮金。
說她不失禮吧,她又做得這般挑釁。
待照棠退下,蘭燼繼續道:“其二,帶走知玥母親的嫁妝。”
余慶本就難看的臉色更黑了,沉聲道:“知玥,你娘的嫁妝本就是要交到你手里的,你實在不必受人攛掇來鬧這一出,讓承恩侯府成為各家茶余飯后的笑話。”
余知玥閉上眼睛,不發一。
蘭燼退后幾步輕撫棺木,繼續往下說:“其三,為知玥的母親齊嘉敏,收殮尸骨。”
滿場一靜。
今日登門來道賀的和承恩侯府多少有些關系,誰人不知承恩侯夫人齊氏五年前難產一尸兩命,承恩侯為此大病一場,親自扶靈送回老家葬入祖墳。之后也未娶新婦,而是抬了個二夫人打理內宅,至今才誕下孩兒。
京城中人說起承恩侯都得承認,他是爛泥扶不上墻,沒什么本事,但他對岳家實在是有情有義。
齊家出事時極力幫忙奔走,后來齊氏想要保住娘家根基,自已有孕在身不便遠行,只派下人回去又怕被糊弄,便讓僅六歲的嫡女隨之一同前往外祖老家。
據說當時承恩侯怎么都不同意,齊氏以肚子里的孩子相要挾,逼得承恩侯不得不退讓。
當時這消息傳開的時候誰不說齊氏過分,為了娘家竟對女兒心狠到這個地步,又誰不說承恩侯待夫人情深義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