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沁回了趟娘家,但她什么都沒和人說,只是借這個由頭出來,然后在娘家換馬車去了‘逢燈’。
反正帷帽一戴,誰都認不出來。
蘭燼料到了她一定會按捺不住過來,將所知的信息悉數告知。
甄沁咬著帕子哭得崩潰,小叔的兒子在家里得到最好的一切,而她的兒子,卻連紙張都得省著用。
那是她甄沁的兒子!
她甄沁的兒子!
蘭燼既不勸慰,也不給她出什么主意,只是靜靜陪著她,看她止了哭,就讓常姑姑去打了盆涼水過來,往里放入一塊軟糯的帕子。
“自已擰,敷一敷你那腫泡眼。”
甄沁看著面前這人,那可真是半點討好都欠奉,要說她是商戶出身,誰信!
在冰得刺骨的冷水里擰了帕子敷在眼睛上,甄沁靠進椅子里微微抬著頭不讓帕子往下掉:“你想用花燈上的故事引蛇出洞?”
“那孩子再聰明也才十一歲,這些年一直沒受什么教導,全靠底子里那點聰明勁在撐著。身邊的人又全都是你小叔他們養熟的人,他想拉人為已用都沒辦法,誰都信不過的情況下他能竭力自保已經是很有本事,哪里還能找到什么證據。你小叔他們真是什么都防著了,我的人在那邊找了許久都沒找到能證明他們換子的證據,所以,只能引蛇出洞。”
甄沁一把拿開帕子:“會傷著孩子嗎?”
“我知道你的第一訴求是保孩子安全,放心,現在只是為了不打草驚蛇才沒動那些人,真到了那個時候,隨時能將他們取而代之。”
甄沁的眼淚又流了下來,她用帕子胡亂一抹,問:“接下來我會想辦法在葉家弄個宴請,除此之外,我還能做些什么?”
“你和小叔他們一家關系向來好,可以開玩笑一般說,你覺得這孩子和你一點都不像,該不會也被換了吧?之后,你就說你做了個夢,葉家的祖先罵你不孝,入葉家這么多年沒去過老家祭祖,據我所知,你那兵部尚書的公公也很久沒回老家了,你夫君也是,有把握說服他們嗎?”
甄沁點頭:“沒問題。”
“葉尚書想要離京回老宅并非易事,需得向皇上告假才可,這個過程需要時間,而這個時間,就是留給你小叔一家的。”
“他們知道我們要回去,一定不會給我們見到孩子的機會,要么轉移,要么……”甄沁心頭一顫,說出那個更大的可能:“滅口。”
“放心,我既然敢設下這個局,就會安排足夠的人手在那里,一切以孩子的安危為重。”蘭燼看著常姑姑用新沏的茶換走已經微涼的茶:“若在有心算無心之下我還讓他得逞,這些年我也白活了。”
甄沁重又擰了帕子敷在眼睛上,待眼睛恢復得差不多了,又借著蘭燼的胭脂給自已重上了妝容,容光煥發的離開。
常姑姑有些擔心:“待葉家的事掀出來,有心人該知道,這事與姑娘有關了。”
蘭燼笑了:“那又如何。”
常姑姑一愣,旋即也笑了,是啊,那又如何,她們來京都,可不是為了悶聲發大財來的,雖然吧,那財確實挺讓人眼饞的。
接近年關,朝廷雖然還沒封印,但按慣例,只要不是必須要處理的事,基本都按下不理了,各個衙門都不再點卯,有事的去處理即可。
因此,各家走動更加頻繁起來。
甄沁用了一天的時間平復自已的情緒,也在這一天里想清楚了葉家所有人在這件事時會有的態度。
然后,她找上了婆婆。
甄沁從不是斤斤計較的性子,在內宅,不事事計較的人總會讓人多幾分好感,更何況她還不愿意管事,從不惦記管家之權,所以她和婆婆的關系一直就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