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夜,大雪下了一整晚,揚揚灑灑均勻的鋪滿整個京都。
無論是大臣還是小吏,日進斗金的生意人還是田地里找食的小老百姓,對這場大雪的到來都很歡喜。
講究些的圍爐煮雪,自有一番情趣。
憊懶些的倚窗而望,也覺得是一幅美景。
生意人難得能清閑幾日,滿足于不用在這樣的日子出門,濕了一腳鞋襪和衣裳下擺。
農人更是高興,他們沒有那么多想法,只有世世代代傳下來的一句話:瑞雪兆豐年。
新的一年是個豐年,就是他們最大的盼頭。
蘭燼卻反其道而行,帶著常姑姑和照棠坐馬車出了門。
她了解京都這些人,這樣的日子絕大多數人如非必要不會出門,只有那么一小撮人,興致上來了不管今兒是初一便上好友家一起喝茶賞景。
雪仍未停,卻小了許多。
蘭燼將簾子打起來,靠門邊坐著,滿足的看著街道兩邊的積雪,潔白無暇的,圓圓潤潤的,完好無缺的,好想上去踩兩腳!
出了城,又走了小半個時辰,蘭燼指路,將馬車駛到了一座山腳下。
附近沒有大山,這座山估量著也就三四十丈,但是下了雪后想要爬上去,也有難度。
照棠自已當然沒問題,可是……
“姑娘,賞雪景也不用這么拼命,不然我上去瞧一眼下來告訴你是什么樣兒的?”
蘭燼攏緊厚實的披風:“賞雪景自然不用這么拼命,可我又不是為了賞雪景來的。”
常姑姑從馬車里拿出一個小籃子,撩起一角給照棠看。
香燭?
蘭燼也不解釋,拿著在家里就準備好的拐杖,找到打柴的人走出來的路上山。
照棠哪能讓姑娘受這樣的苦,上前在姑娘面前蹲下:“我背姑娘上去。”
“不用。”蘭燼伸出手:“你走前邊拉著我。”
說完她又回頭:“姑姑,你在山下看著馬車,別上去了。”
常姑姑稍一想,將籃子遞給照棠空著的那只手提著,點頭道:“我趕著馬車去別的地方,一會再過來。”
這樣好,蘭燼點頭,下雪天出來有利有弊,弊端就是做什么都會留下痕跡,有利的地方是,后邊如果跟了尾巴,一樣無所遁形。
有照棠在前邊拉著走,沒費多大勁就登了頂。
雖然山頭不高,但是附近平坦,視野也就大好。
蘭燼拿出錢紙香燭一一點燃,跪伏于地叩拜。
照棠二話不說,跟著姑娘的動作一個不落。
待再起身時,兩人的衣裳都臟了。
蘭燼往前走了幾步,直到被照棠拉住才停下,她極目遠眺,指著下邊一處地方道:“那里,是杜家的祖墳。”
照棠不解:“都來到這里了,怎么不去墳前祭拜?”
“杜家出事多少年,就多少年無人祭拜,早就荒涼了。突然有了祭拜的痕跡,那不是明擺著告訴別人,杜家后人來祭拜過,可杜家的后人此時都應該在黔州。”蘭燼輕輕搖頭:“不過是祭拜而已,心意比什么都重要,不必要因為一點形式上的東西引來麻煩,得不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