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正常格局,二進宅子的前院應該由一排倒座房和宅門,再加上東西兩邊各一間或兩間耳房組成。
而且永明巷的宅子出了名的寬敞,可蘭燼見到的卻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本該寬敞的院子,只有水井周圍一小片位置是空置的,院子的大半位置被占據著建了一間非常非常大的屋子,而且整體建得比倒座房要低矮許多,蘭燼只看著就覺得壓抑。
剛剛才在后院見著鞏硯父子丑陋的樣子,眼前這建筑就像黑沉沉的烏云,手按在門上她都不敢往里推。
林棲鶴看向左立,見他點頭便心下會意,將自已的手覆上按在門上遲遲沒有動作的手上。
掌下的手比他的小了兩圈,觸感冰涼。
稍一用力,門輕輕推開。
蘭燼下意識的閉了下眼睛,但又因為警惕慣了,立刻就張開來。
適應了片刻,蘭燼借著月色看清楚了,里邊沒有出格的人和事,像個作坊。
林棲鶴走在前邊先行進屋,確定安全后才讓開身體讓蘭燼進去。
照棠寸步不離的跟在姑娘身邊,見左立在外守著,放心的合上門,粘到姑娘身后。
林棲鶴吹燃火折子,走在蘭燼身邊跟著她走動。
蘭燼舉目四顧,很大的一處地方,沒有任何隔斷,東西也滿滿當當的非常多。
她往左手邊走去,那里貼墻放著好幾個架子,上邊堆放著布料,上手一摸,是綢緞,再一摸,還是。
蘭燼索性一摸到底,連著三個架子上竟都是綢緞。
而后邊兩個架子上則是棉布。
再往后,不再是布料,而是分層擺放的各種針線剪子,真絲線、棉線、金線、銀線等等,應有盡有。
蘭燼心里已經有數,確切的說,這里應該是個繡坊。
后邊架子上擺放著的種種繡品,證明了果如她猜測的那般。
待看到角落里的棉花,她想到曹李說鞏家買入了上千斤的棉花,如果只剩下這么兩袋子,用掉的那些呢?鞏夫人名下那間鋪子賣的可都是名貴繡品,沒有相對廉價的棉衣。
蘭燼按下這個疑慮往屋子中間看去,一張張椅子,一個個繃子,她仿佛看到了一眾繡娘邊做著繡活邊說著話的場景。
如果這真是個作坊的話。
照棠湊過來低聲道:“姑娘,我把這里點了吧?”
蘭燼拍她腦袋一下,出門低聲問守在門口的左立:“在哪里拿下的人?”
左立指著東邊的耳房,看大人一眼欲又止。
林棲鶴簡單直接:“說。”
左立當下也就全無顧忌:“倒座房是她們居住的地方,耳房是護院和她們那什么的地方。”
蘭燼氣息都短了一短:“護院?”
“是,護院。”
蘭燼突然就明白為什么鞏硯藏著這么多齷齪事卻沒有絲毫消息傳出去,也明白了鞏家為什么會有二十四個護院,并且還個個嘴巴緊,因為鞏硯把他們變成了整件事的一環,護院得到的,應該不止是色,還有錢。
她現在唯一想不明白的是這些繡娘的立場。
就算鞏硯許了她們千般好處,可名節大過天,護院這么折辱她們,怎么能忍?
就算不能把他們怎么樣,弄出點動靜來總也不難,要是性子烈一些的,點把火弄出點煙,軍巡院的人也要破門進來看看情況。
可她們竟然悄無聲息?
蘭燼讓照棠撬開倒座房的門,一張床上也都是睡著三個人。
三個和尚沒水喝,鞏硯還真是把這一點貫徹到底了。
看著一張張面容姣好的臉,蘭燼指了其中一個讓照棠打暈背上再次回到作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