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民,要狀告四皇子。”回話的仍是高霖,他直起腰來,怒目對上四皇子看過來的眼神:“四皇子名為安撫民心,實則血腥鎮壓,將家破人亡無處可去的百姓分割開來趕到幾處地方,不去的當即殺死……”
“休得胡說!”四皇子一臉怒色高聲打斷,慌忙跪下辯解:“父皇,兒臣絕沒有做過這樣的事!”
皇帝淡淡的看他一眼,也不叫起,朝那高霖道:“繼續說。”
“皇上圣明!”高霖滿臉恨意的看著四皇子,聲音更大了:“地方不大,根本不夠住,大冬天的我們也無片瓦遮身,吃的全是發了霉的陳米,且量少,每天只有少數人能搶到。為了這一口吃的,每天都因為打架死人,他們卻只在一邊看著,還不允我們離開自尋生路,就好像他們的目的就是要讓我們自相殘殺而亡。有人餓死,有人凍死,有人為了活命逃出去,四皇子的人抓回來后當面將之凌遲,再將頭顱掛到高處,以此讓百姓知道反抗他的后果。不止姑蘇如此,四皇子到哪里,哪里就血流成河!這不是安撫,這是屠殺!請皇上為我等百姓做主!”
四皇子恨聲道:“一派胡!說,誰指使你來害我的!”
“是三千多冤魂指使我來的!這里邊有我的父母妻女!”高霖眼睛通紅:“他們已經燒好了油鍋,等著四皇子你下去的那天!”
四皇子被他那帶著恨意的話沖得往后一坐,只覺得背上發涼。
但很快他又直起腰來,用更兇狠的眼神瞪了回去,他可是皇子!天子的兒子!待他坐上龍椅,誰能拿他如何!
皇上看著那萬人血書,這樣的麻布,在民間通常用來做孝衣。
“朕記得當時隨老四一起去江南的有四個御史,有兩個說四皇子安撫民心有功,是哪兩個?”
御史中丞出列:“啟稟皇上,他們不在此列。”
“那便你來說。”
御史中丞暗中慶幸這事過去還不久,印象還深,略一回想,說出兩個名字。
“還有兩個呢?回來沒有?”
“有一個因為摔斷了腿,將所有查得的東西給了另一個監察御史史勤帶回來,史勤回來后就在攏總此次南下的收獲,不過前段時間他的兒子掉湖里了,差點沒救得回來,他向微臣告了十日假,至今還未回來復職。”
皇帝輕敲桌面,這事內情如何他心里已經有了數,敲了登聞鼓,如今不止滿朝文武,就是京都百姓怕是都在關注此事,就算他有意為老四遮掩,也遮不住。
“則來,你去找史勤,要他帶上所有與此事有關的東西來見朕。”
“是。”
等待的時間里,皇帝也未閑著,讓跪著的三人起身,問他們姑蘇如今的情況。
高霖來到這里,就做好了把命交待出去的準備,問什么就答什么,沒有半點隱瞞。
但是聽得皇上問春耕的情況,他忍不住哽咽了:“家沒了,留的種都被沖走了,也沒錢買種子,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可不春耕就沒有糧食,之后更沒有活路,不知多少人熬不過去!皇上可知,有許多人家已經絕戶了!”
皇帝沉默下來,年年都有災情,不是這里就是那里,朝中年年賑災,國庫并不豐。
江南這么大范圍的受災,就算大開國庫怕是也支撐不住。
可若不管……
遭災在前,血腥鎮壓在后,若不管,江南怕是真要反了。
“眾卿,可有良策?”
高霖滿含期待的環目四顧,慢慢的,眼里的光亮漸漸熄滅。
滿殿五品以上的大臣,沒一個人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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