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末時分。
把江止和江箐瑤送回永安坊后,江箐珂坐著馬車,在侍衛的護送下,徑直回宮。
途中經過教坊司時,喜晴的頭從車窗外收回,一臉迷惑地看向江箐珂。
一旁的江箐珂則頭靠著車壁,翹著二郎腿,雙手抱在胸前,閉目養神。
正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江箐珂的這身做派,多多少少有點江止的影子。
“太子妃,奴婢突然有一事想不通。”
聽了喜晴的話,她懶懶地吐出一個字:“說。”
“按理說,穆側妃之前作為罪臣之女,被送到教坊司當官妓。”
“這當了官妓哪還有處女之身。”
眸子左右輕動,喜晴思忖道:“若失了清白,豈還有資格嫁入東宮為側妃的資格?”
“別說是側妃了,就是當個才人,都不配。”
眼皮緩緩掀起,江箐珂不疾不徐道:“之前我倒是問過曹公公。”
“曹公公說,穆汐在剛被送入教坊司時,殿下花了不少銀子打點,后來又從地方州縣弄來一個女囚,李代桃僵,及時換出了穆側妃,保住了她的完璧之身。”
說到此處,江箐珂掀起衣袖,看了眼手臂內側那處早已不見的紅點。
“大戶人家的女子都會點守宮砂,畢竟是太子的女人,入宮前敬事房那邊自是會派人查驗。”
“若是有誤,穆側妃也入不了宮。”
“且太子殿下在穆大人平反后,也主動同皇上負荊請罪,坦白過自己因年少情誼,擅自做主將穆汐從教坊司救了出來,強調過她還是清白之人。”
“雖說,在外人眼里,穆汐畢竟是進過教坊司的,多多少少名聲有污,可架不住太子殿下情深義重。”
“左右是完璧之身,又是冤假錯案的受害者,封個側妃做補償,也是人之常情。”
喜晴神色清朗地點了點頭。
“雖說太子殿下對太子妃多有虧欠,但對穆側妃還真是情深義重。”
“就是免不了,以后總會有人在背后,對穆側妃指指點點。”
江箐珂長吁一口氣,美眸輕闔,漫聲道:“有什么的,別人再怎么嚼舌根,日后見到她還不得下跪請安。只要她夠強,流蜚語皆是浮云。”
“咱們啊,還是擔心擔心自己吧。”
深秋之夜,鳳鸞軒。
燭滅,煙生裊裊,通明的寢殿一點點暗下來。
溫軟相觸,旖旎叢生。
又一夜的云雨之歡剛要開始,殿外腳步窸窣而至。
幾聲低語,急促且有力的叩門聲響起,硬生生扯開了那纏繞不清的唇齒。
“公子,太子殿下有急事尋你。”
曹公公壓得極低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語氣里透著焦急。
江箐珂不滿,手臂勾摟著夜顏的脖頸,低聲嘟囔抱怨。
“什么時辰了還尋你,都不讓人休息的嗎?”
大手輕撫她的臉,夜顏身體未動,意猶未盡地俯首繼續剛才那個被打斷的吻。
親吻輕輕柔柔的,好像從未聽過曹公公的話。
叩門聲再次響起。
曹公公的嗓音也比先前高了幾分。
“太子殿下有要事相談。”
親吻再次被打斷。
夜顏的頭埋在江箐珂的頸窩間,不知是無奈,還是欲火難捱,長長地嘆了口氣。
緩了半晌,他在江箐珂的額頭親了一下后,起身下榻。
面具拾起戴上,衣袍從地上撿起,一邊朝殿門走著,一邊動作舒展隨性地將袍子披在身上。
殿門打開時,江箐珂好奇地撐身坐起。
隔著重重紗幔,她隱約瞧見曹公公在夜顏耳邊低語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