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送到耳邊的墻角,聽得江箐珂恍惚了一瞬。
衡帝賜婚,李玄堯娶她,圖的是江家的兵權。
這一點,早在她離開西延前,父親便有所及。
而江箐珂心里也一直清楚得很。
這理兒沒什么好挑的。
素未謀面的兩個人要談婚論嫁,不談利益,難道談情義?
世家子弟的親事尚且要講究門當戶對,考慮兩家能否互相幫襯,更何況是天潢貴胄?
江箐珂下意識地去摸肚子,感受著那處的溫度和無形的牽絆。
唯一讓她沒想到的是,一個尚未出生的孩子,竟早已在他人的算計之中。
但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江箐珂轉頭,同在那兒瞠目憤怒的喜晴遞了個眼神。
喜晴會意,立馬輕手輕腳地出了雅閣。
江箐珂回到茶桌前坐下。
單手撐腮,怏怏不樂地瞧著面前的茶菓子,用筷子一下一下地戳弄。
她覺得這墻角未免聽得太巧了些。
李鳶和穆大人哪天見面不可,偏偏在今天,還是太池園的這座茶樓,還是她的隔間。
巧合背后的意圖,再明顯不過。
等了沒一會兒,喜晴回了雅閣。
看她那氣鼓鼓的模樣,江箐珂心里便有了數。
“都走了?”
喜晴憤憤點頭。
“走了,一起出的茶樓。”
江箐珂又確認了一遍:“確定是他二人?”
“確確實實是公主殿下和穆大人,谷豐他們也瞧見了,還起身跟公主殿下和穆大人行了禮。”
“公主殿下見到谷豐他們時,神情看起來挺意外來著。”
“還問了一嘴谷豐他幾人為何來了太池園,聽了你也在這茶樓里,公主殿下和穆大人還對視了一眼。”
“八成是心虛了。”
江箐珂聽后不語,垂眸繼續戳弄著那碟茶菓子。
好好的一盤點心,在她沉思之際,被她弄得慘不忍睹。
喜晴紅著眼,看向江箐珂的肚子,替她鳴不平。
“廢后咱就不說了,那皇后也沒什么好當的。”
“可憑什么太子妃辛辛苦苦生的孩子,到時要給那個賤人養?”
情緒一激動,喜晴便忍不住開始爆了粗口。
“一個個都是黑心肝的鱉孫子。”
“誰要敢動小姐的孩子,我喜晴第一個就宰了他們,管他們是天王老子,還是地府閻王。”
平日里,若是看到喜晴那氣成這副河豚的模樣,江箐珂定會覺得好笑。
可此時她卻笑不出來。
“別說了,當心被阿兄聽到。”江箐珂提醒道:“他要知道這事兒,還不知怎么鬧騰呢。”
喜晴聽話地息了聲。
果真,沒多會兒,江止就到了。
他大喇喇地那兒一坐,扯起了閑話。
“江箐瑤的嫁妝從西延送來了。”
“今日早上剛到的。”
“我瞧著,她的嫁妝可比你當初多了兩三倍。”
“真是有后娘便有后爹啊。”
江箐珂有心事,聽得心不在焉,回得也漫不經心。
“我的那點嫁妝,一半都是我娘留下的。”
“剩下的那一半,還不是阿兄跟我從庫房里挑最貴的,靠拳頭和鞭子從官家那里搶出來的。”
江止將兩條大長腿搭在大敞的軒窗框上,姿態慵懶地靠著椅背,輕飄飄道:“要不,阿兄再給你從江箐瑤那里搶點兒來?”
江箐珂也沒聽進去江止在說什么,茫然點了點頭。
后面江止絮絮叨叨地又跟她講了許多事,她都是哼哼哈哈地應著,心里卻在思忖著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