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兩位文武權臣帶頭兒,朝拜之聲便如潮涌一般,在殿院外一波接著一波地響了起來。
“微臣叩見皇上……”
“微臣叩見”
事已至此,那些心懷異念的護國公及懷王也只能順勢而為,跟著眾人一起跪拜新帝李錚。
就好似只要當朝天子不是個異瞳啞巴便可。
所有人都認了新的天子,無視李玄堯的存在。
提劍的手都在無意之中卸了力,李玄堯茫然且又落寞地看著眼前的場景,眼中有多種情緒交雜。
他就像是被世人丟棄在黑暗的角落里,任他有滿腔熱血,任他有愛國愛民的仁德之心,任他心中已想好要興的惠民新政,任他是個能打能殺,能親率出征的人。
可沒用,也沒人在乎。
就像江箐珂做的夢那樣,小小的他躲在幽暗的角落里,被世人唾罵,又被世人遺棄。
江箐珂走到李玄堯的身旁,柔荑素手試圖包裹住他那緊攥的拳頭。
李玄堯察覺,從那些人的身上收回目光。
側頭,垂眸。
然后一瞬不瞬地凝視著身側的暖心之人。
目光交錯的瞬間,江箐珂扯唇,笑得比春陽還要明耀。
“一個破皇帝有什么好當的,天天有那么多折子要批,玩兒都玩兒不了。”
抱著李玄堯的手臂,江箐珂緊貼在他的身側,仰著面頰,聲音軟糯糯地安慰他。
“操心爛肺不說,當得好,人家說你是應該的,當不好,到頭挨罵的又是你。”
“不如,你跟我走,我養你。”
“給我們江家當贅婿,不吃虧的。”
眾人叩拜新帝,他二人卻自成世界。
仿若那些糟心的人和物都在頃刻間消彌了一樣,懾人的殺氣和幽怨憤恨陡然褪去,李玄堯就像瞬間收起獠牙和利爪的妖獸,一雙異瞳松弛下來,恢復一如既往的溫柔,像個乖順的大貓,細細地打量著那雙笑得彎彎的眉眼。
抬手輕捏她的臉,李玄堯倏地勾唇笑了。
這是三年多前,她在那個夜里撞進他懷中時,便想做的舉動。
可惜,那時他忍住了。
掐了掐她的臉蛋兒后,卻發現自己手上的血竟蹭臟了她的臉。
濃眉緊蹙,李玄堯立刻抬起衣袖,急著替她擦去血漬。
結果,他的衣袍也都被鮮血浸染,他越擦,江箐珂的臉便越花。
江箐珂卻握住他的大手,不甚在意地笑道:“沒事兒,在西延打仗時,臉比現在還要臟。”
她緊了緊鼻子,表情嫌棄。
“墻頭上的烽火狼煙會熏黑你的臉,風沙撲面混著血漬黏在臉上變成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