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蓋大敞,里面裝的都是價值不菲之物。
一對玉雕鴻雁,栩栩如生。
上千顆南珠編綴而成的云肩,亦是價值連城,襯得那些臂釧、瓔珞等各種金制首飾都再平常不過。
目光和指腹依次掃過李玄堯的心意,祭天那日的痛楚再次席卷而來。
瞧著瞧著,江箐珂在一個不大的木匣子前駐足。
李玄堯最常戴的那個火狐貍面具就靜靜地躺在里面。
伸手拿起,發現面具下還疊放著數個做工精美奢華的眼罩。
唇角淺淺勾起,江箐珂笑得苦澀。
想她初到東宮時,因為侍寢一事,曾提出許多不合禮制的要求,故意為難曹公公。
現在細細想來,都是他授意曹公公,滿足她所有要求。
看著手里的狐貍面具和眼罩,江箐珂心里是說不出的滋味。
她眸眼濕紅地笑道:“除了他,也用不到,送這些給我當添妝,不知耍的什么心思。”
“還能是什么心思?”
喜晴在旁道:“無非是想讓小姐一輩子都別忘了。”
江箐珂將東西收到木匣子里,然后放到了枕邊。
這幾日來,一直因為李玄堯和父親的事難過,江箐珂都沒來得及問喜晴的事。
“怎么不在京城等谷豐了?”
正在對明細單子的喜晴暫時停下了手中的事,背對著江箐珂,低頭搓弄盤磨箱角。
“小姐正是傷心難過之時,奴婢豈能放心留在京城,等一個不知何時出現的人。”
“那磕巴若是真在意奴婢,自會來西延尋我。”
“他若是連這點誠意都沒有,也不值得奴婢在京城等他。”
江箐珂尚且自顧不暇,自是不知該說什么話來安慰喜晴。
微敞的窗外,春雨如絲,隨風斜飛,潤得院子里那幾棵剛發芽的樹都透著新綠。
江箐珂神色憂郁地偏頭望向窗外,回憶去年這時她在做什么?
應是剛嫁入東宮沒多久,正為侍寢之事同夜顏和曹公公耍情緒。
當她正沉浸在回憶的漩渦中時,隔墻的院落忽然變得聒噪起來。
仔細去聽,能聽到低泣和謾罵之聲。
眉頭微微蹙起,江箐珂納悶道:“隔壁院子,住了何人?”
喜晴回答:“是老爺的那個三房姨娘。”
聽那謾罵之聲,倒像是張氏。
“父親都不在了,張氏還找姨娘的麻煩?”
喜晴嘆氣道:“想來那張氏也是早就看那兩位姨娘不順眼,正因為老爺不在了,才肆無忌憚地羞辱二人。”
“這兩日,張氏就天天去三房的院子里,罵人家是害人的狐貍精、克夫的掃帚星。”
“還說是那三房姨娘臭不要臉,整日就知道勾搭老爺干那事兒,害得老爺因馬上風而暴斃。”
哭罵聲愈發地聒噪,江箐珂便披了件斗篷,同喜晴來到了隔壁院子。
只見那三房姨娘跪坐在雨水打濕的廊廡下,捂著被扇紅的臉,已然哭成了淚人,而張氏則作威作福地站在那里說著難聽的話。
三房姨娘委屈哭訴。
“老爺的死,妹妹我真是冤枉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