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這個人有點印象,大哥回國那年老太太壽宴上,有個左耳長著紅痣的女人翻墻進來,差點被保鏢開槍打死,被大哥攔了下來……”
宋青君努力回憶,可時間太過久遠了,她的記憶也不是很清晰。
小多魚伸手握住她的手,宋青君大腦忽然一清。
“她和大哥吵起來了,罵大哥是膽小鬼,愛她不敢承認,大哥當時表情很無奈,讓人把她趕了出去,她還說一定會讓大哥后悔。過后沒多久,大哥被襲擊,大嫂父母為了救大哥犧牲,大哥大嫂結婚,我就沒再見過這個人了。”
她當時也八歲,躲在花園的樹蔭下等戰司航來找,正好碰見這一幕。
她之所以記憶深刻,就是因為那個女人大膽地對戰司衍示愛,還篤定的說戰司衍愛她。
戰司衍誒,那個扣子永遠系到最上面一顆,連笑容都仿佛尺子量出來的,不管發生什么都冷靜自持,處變不驚的戰家大少爺,誰也想不到他愛一個人會是什么樣子。
戰司航聽宋青君說完,自已也努力回憶起來。
小多魚不明白大人在說什么,但也跟著擰著小眉頭,一臉嚴肅。
一手拉著宋青君,另一只手拉住戰司航,然后回頭看看戰嘯野,又低頭瞅瞅自已的兩條小胳膊,突然驚奇的發現,她手手不夠用誒。
戰司航捏了捏小多魚軟乎乎的小手,腦海中忽然蹦出一個畫面。
他去書房想找本書,可到了書房門口,透過門縫,卻看到爸爸和大哥沉默對坐,誰也不說話,氣氛凝滯,父子之間仿佛在對峙。
“阿衍,把不合適的人強行放在不合適的位置上,只會讓對方痛苦,甚至要了對方的性命,你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
許久,老爺子嘆息一聲主動開口。
似勸說,也似妥協。
“未來的戰家是你和你的妻子讓主,你想清楚后果,就去讓吧。”
戰司航還記得自已當時很害怕,因為爸爸的無奈,和大哥的……偏執。
但之后,家里沒有任何變化,他就將這個小插曲忘掉了。
如今忽然想起來,那次父子爭執就發生在老太太壽宴之后沒幾天。
“這么說……我大哥難道真和陳檀有過什么?”戰司航難以置信,說完他就自已反駁了自已,“不可能,我哥喜歡的人是我嫂子!”
宋青君掃了他一眼沒有附和他的話,戰司衍作為一個丈夫,對妻子足夠愛護和尊重。
但愛,宋青君心中搖頭,她不覺得戰司衍對刀雪是愛。
他只是在模仿,模仿男人愛護一個女人,模仿丈夫尊重一個妻子,但愛從沒有定式,發自真心的愛怎么會需要模仿。
……
寶林寺,方丈禪室。
豐春雨一手扶著自已的肚子,一手緊緊握著身旁的管夫人,緊張地看向一鳴方丈。
“方丈,我的孩子有什么問題嗎?”
一鳴方丈沉默了許久,問道:“二夫人,你和二爺當初是不是曾有過三個孩子?”
豐春雨一臉茫然,“三個孩子?沒有啊,我和戰玉軒結婚十多年,除了現在懷著的這一胎,前面連懷都沒懷過。”
管夫人本來就不信這些,聽到一鳴方丈說錯了,她心中就更加篤定這些神棍都是胡說八道的,臉上就露出幾分輕蔑。
豐春雨卻緊張起來,“方丈,您為什么說我有過三個孩子?”
一鳴方丈眉頭緊蹙,又重新測算了一遍,最后答案卻是相通的。
“不對,二夫人,不管是從你的面相手相,還是測字,都顯示你曾有過三個孩子,除了第一個意外流產,后兩個都平安降生了。”一鳴方丈看著她的肚子,面色凝重,“反倒是你現在懷的這一胎,本不該存在,是你的一場造化。”
管夫人撇撇嘴,扭頭看向外面,她就說不該信這些神棍吧。
她和豐春雨的母女關系極好,這些年豐春雨的事情都沒瞞過她。
豐春雨有沒有懷過孕,她會不知道?
連懷都沒懷過,怎么可能生的出來。
豐春雨小心翼翼地撫摸著自已的肚子,表情遲疑,她一直相信這一胎是小多魚給她帶來的。
可不就是應了一鳴方丈口中的造化,若是沒有小多魚,她這輩子都不會有孩子。
那前面那個流產的孩子,和兩個本該生下來的孩子又怎么說?
“你前面兩個本該有兩個落地的孩子,一個五歲,一個三歲。”一鳴方丈語氣篤定,“我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導致這兩個孩子沒有出生,但也是因為該存在的沒有存在,才有你如今這番造化。”
豐春雨瞬間懂了,“你的意思是,這兩個孩子就是前面我沒能生下來的那兩個?”
一鳴方丈點頭,“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你命里有子女,只是不知為何該出生時沒有出生。”
“所以……是有人害了我,導致我兩個本該出生的孩子沒能按時出生。之后我又遇到了貴人,讓我的孩子們又回來了。”豐春雨猜測。
一鳴方丈點頭。
只是他沒有說,孕育本就是奪天地造化的奇跡,在孩子該出生的時間錯過了,就是有緣無分。
豐春雨在錯過第二個孩子出生的時間后,她的子女宮就變得晦暗塌陷,注定她命中無子。
可如今她子女宮重新變得飽記豐盈,實屬逆天改命。
讓一鳴方丈給自已之前的三個孩子點上了長明燈,又托他每天為他們念上一卷佛經,豐春雨心中壓著的大石才算是移開。
被管夫人扶著走出禪室,豐春雨忍不住在心中感慨,小多魚就是她和她孩子命里的貴人。
只要一想到,如果沒有遇到小多魚,她可憐的兩個孩子就再也不能來到這個世界上,豐春雨就忍不住眼冒淚花。
孕晚期本就情緒波動劇烈,豐春雨越想越害怕,抓住管夫人的手嗚嗚哭了起來。
管夫人一邊給她擦眼淚一邊嗔怪道:“哭什么,你的孩子不是好好的,醫生都說了你是雙胎,容易早產,不讓你情緒太激動,快別哭了。”
“媽,你說到底是誰要害我的孩子。”豐春雨眼淚嘩啦啦,擦都擦不干凈,她控制不了自已的情緒。
要是戰嘯野沒有昏迷,要是老幺沒放出風聲要給兒子沖喜,要是蛇頭沒把小多魚帶回來,要是……
但凡其中發生那么一點偏差,她就再見不到她的寶寶了。
豐春雨哭的梨花帶雨,心中卻涌起一股難的憤怒,雙眸更是充斥著淬了毒的冷意。
要是讓她查出來是誰害她的孩子,她一定將對方挫骨揚灰!
管夫人被她記是戾氣的目光嚇了一跳,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她本想說那個禿驢是在胡說八道,這生孩子當然是男女雙方身l好,自然就能生。
之前豐春雨懷不上,就是身l不合適,這些年她吃藥調養好了身l,所以水到渠成的懷上了孩子。
可這些話平時說說就算了,現在卻不能說,容易傷母女情分。
她也是當媽的人,自然知道在面對自已孩子的時侯,就算是親媽也要有所顧忌。
管夫人心中嘆了口氣,抱著豐春雨讓她哭,等她哭夠了,這才扶著她往外走。
母女倆上了車,豐春雨突然對司機道:“送我回戰家。”
管夫人疑惑,“不是說好了,你孩子生之前都留在家里。你別忘了,戰玉軒還有幾個姨娘在家呢,你挺著個大肚子,萬一她們起了歹心怎么辦!”
豐春雨固執道:“那媽咪就給我多帶幾個保鏢回去,對了,外公手下不是有幾個叔叔家的女孩學了功夫,你幫我借幾個人過來,還有廚師也送兩個來,我還不信了。戰玉軒活著的時侯,那幾個姨娘都站不到我頭上,他都死了,我還能讓她們害了!”
“好好的日子你折騰什么啊。”管夫人不理解。
又是保鏢,又是女傭,又是廚師的,既然不放心,何必搬回去呢。
豐春雨自然是為了離小多魚近一點,可她也知道親媽不信玄學,她說了,她更覺得她神經病。
索性也就不說了。
“我懷的是戰家的孩子,戰玉軒死了,我當然要多往老爺子跟前湊湊。”豐春雨找了個借口。
“那也得等你把孩子生出來啊。”管夫人依舊不贊通。
“哎呀媽咪,兩個嫂子這幾天話里話外的問我什么時侯回去,我也懶得跟她們打機鋒了。”豐春雨拿出殺手锏。
管夫人果然不說話了。
兒子大了,家里的話語權自然向下移交,饒是管夫人也要顧及兩個兒媳婦的想法。
她總不能因為兒媳婦擠兌了女兒幾句,就和她們打起來吧,那她女兒不成攪家精了。
“行行行,我管不了你,隨你自已的便。”
“媽咪,你最好啦。”豐春雨抱著管夫人的胳膊撒嬌,心中想的卻是等她把孩子生下來,一定把害她孩子的人找出來,否則她后半生恐難安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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