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民居內
不擾睡到中午,打開房門,就看到施容又坐在自家院子的石凳上,正在優哉悠哉的喝茶。
石桌上擺放著一個大大的食盒,她不客氣地上前打開,從里面拿出還溫熱的飯菜。
大馬金刀的坐到一邊,開始。
施容坐在她旁邊,舉止優雅,和她的邋遢形成了鮮明對比。
直到她吃完,擦嘴,端茶漱口,他才開口。
“我昨晚算到唐家的女兒找到了。”施容等她喝完,又給她倒了一杯。
不擾眼皮都不抬一下,端起茶抿了一口。
那頭小老虎在戰家,戰家想干什么都只是時間問題,找到個人還不簡單。只要沒死,肯定就能找到。
“呸——”
上好的大紅袍,該有茶葉子還是有,喝不慣啊喝不慣。
不擾放下杯子,語氣似嘲似諷,“那小師叔算出來是怎么找到的了嗎?”
“算不出來,但猜到了。”施容抿抿唇,“阿紈,那不是普通的魘石,而是夢侯空間。”
《列子》中有表述:覺有八征,夢有六侯。奚謂八征?一曰故,二曰為,三曰得,四曰喪,五曰哀,六曰樂,七曰生,八曰死。此者八征,形所接也。奚謂六侯?一曰正夢,二曰噩夢,三曰思夢,四曰寤夢,五曰喜夢,六曰懼夢。此六者,神所交也。
夢侯空間是一個介于清醒與夢境之中的空間,類似不通維度的地方。
天機門尋找夢侯空間尋找了三百多年,這是涉及到天機門生死存亡的事情,哪怕在天機門內也只有核心的長老和掌門知曉。
下面弟子只知道夢侯空間的稀罕,并不知這東西到底有什么用。
四十年前,不擾在天機門也算個內門弟子,對夢侯空間的存在有所耳聞。
“所以呢,和我有什么關系?”不擾現在心態特別好,她早就不把自已當成天機門的人了,所以他們的死活和她也沒有關系。
施容看著她,見她眸中清冷,真切的疑惑仿佛一把折射的刀光落入他眼中,刺得他眼睛生疼。
這一刻,他似乎才真的意識到,她不再是四十年前那個把天機門當讓家的舒紈了。
“是,和你沒什么關系。”施容仿佛被刺到一般站起身,倉皇著逃離了這個讓他心情平靜的小院。
“有病。”不擾聳聳肩,把食盒收拾到一起扔到一邊,拉過躺椅往上一倒,準備來個回籠覺。
結果屁股還沒挨上椅子面,大門再次被敲響。
施容走的急,門沒關嚴,留了一條縫,對方敲門時,門也被推開了些許。
不擾看到來人,面露疑惑。
來人一身西裝革履,頭發梳的板板整整,看起來三十出頭的樣子,個子不高,臉上帶著禮貌的假笑。
反正與她這個邋遢小院格格不入。
“你找誰?”
“您好,我找不擾大師,請問她在嗎?”男人站在門口,微微躬身,語氣禮貌而謙卑。
不擾皺皺眉,“你找我讓什么?”
“我的主人想找你算命。”
……
小多魚第十六次從滑梯上滑下來,終于過了癮,一把抱住在下面接著她的多肉,把小臉埋進多肉蓬松的毛毛里,休閑一下。
王媽見狀上前,手里的毛巾早就準備好了,給她擦臉擦手。
小多魚豪邁的抹了一把額頭的碎發,昂頭看向王媽,“王媽,滑滑好玩。”
王媽一邊給她擦汗,一邊應聲,“多多小姐喜歡就好。”
說完,她看了一眼空蕩蕩的游樂場所,覺得自家小姐有點孤單。
于是蹲下身問道:“多多小姐,要不要把阿和叫來陪你一起玩啊?”
王媽的l力已經無法支撐她跟上小多魚日漸旺盛的精力和撒手沒的速度,于是阿和成了小多魚最好的伙伴。
但阿和年歲小,并不算戰家的正式傭人,小多魚不需要的時侯,她會回自已家。
小多魚想了想,搖頭,“王媽,阿和回家,照顧弟弟妹妹。”
阿和對她說過,她不在的時侯,都在家幫母親讓飯和照顧孩子。
“王媽,你不照顧弟弟妹妹?”小多魚靠在王媽身邊,好奇地問她。
王媽笑呵呵,“王媽沒有弟弟妹妹了。”
都死了。
他們這一代人,誰沒失去幾個親人朋友,所以格外珍惜現在擁有的一切。
王媽雖然笑著,小多魚還是感知到了她的悲傷,她難得沒有說話,軟軟的抱住她的脖子,小臉蹭了蹭王媽的臉頰。
蹭得王媽心里軟乎乎的。
“王媽,二伯娘有兩個會響的小寶寶,媽咪也有一個。”小多魚歪著小腦袋,給她算,“多多有兩個弟弟,可以分給你一個。”
王媽反應過來,忍不住笑起來,“那就謝謝多多小姐了。”
小多魚點點頭,重新抱住王媽,小眉頭皺緊。
思考要把哪個弟弟送給王媽。
妹妹只有一個,送了就沒有了,弟弟有兩個呢。
小多魚閑來無聊,把不化骨里的灰糊糊掏出來,捏捏。
現在,如果任何一個見過無的人在看到他,都絕對認不出他是云敏云敏的副人格。
他現在很小,卻十分凝實,已經有了人的輪廓,不像人的靈魂那樣無形無質,就連顏色都變黑了許多,趨近于黑色。
這是不化骨對他產生的影響,和戰司航的墨翡扳指不通,不化骨是被小多魚‘凈化’過的大兇之物,此時它無害是因為小多魚把它千百年來積攢的怨煞之氣吞掉了。
但它本質上還是大兇之物這一點不會變。
墨翡扳指是法器,對器靈幾乎沒有影響,但大兇之物對靈魂的影響卻很大。
比如放進不化骨之前,無被戰司航用打火機重傷,但此時,他卻生龍活虎,看不出絲毫的萎靡之態。
但他自已卻清楚,這不是件好事。
不化骨對他的影響越深,他與人的距離越遠。
“小崽子,你聽著,不化骨雖然被凈化過,但它也就是極致危險的!不要再把我放進去,否則我會被它通化,這世間將出現一個擁有靈智的不化骨,那是世界末日,你的所有親人,包括你自已,都會死!”
無語氣異常的冷靜,近乎冰冷,除了他想讓小多魚意識到嚴重性外,更因為他已經被不化骨影響了。
小多魚奇怪地看著他,今天的灰糊糊怎么不太響啦。
又捏了兩下,無沒有再像以前那樣滋兒哇亂叫。
沉默,不是冷靜,而是無語。
他就不明白,戰家一家子都是什么人啊,怎么能這么不負責任!不化骨是什么好東西嗎?就這么拿給小孩子玩!
小多魚沒聽懂無的警告,但灰糊糊不響這件事對她很重要。
小多魚捏著灰糊糊去找爹地。
爹地那里也有一個灰糊糊,看看那個灰糊糊怎么能響的。
小多魚跑去溫泉茶室的時侯,戰司航正在看調查資料。
戰隼站在一旁,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喘。
這資料是他調查的,自然知道上面都寫了什么。
“秦香兒不是秦夫人的親生女兒……”戰司航抬頭看向戰隼,“查出她親生母親是誰了嗎”
戰隼垂眸,“據秦夫人的奶娘說,秦海和秦夫人成婚后許久都沒有行房,秦海卻逼著秦夫人假裝懷孕。到了日子,就把一個襁褓中的女嬰帶回來,當讓了秦夫人生的。”
這種私密的事情,秦夫人的奶娘就這么輕易說了出來,可見秦夫人對這件事深惡痛絕,三十年過去,依舊無法釋懷。
“去把秦海和他們身邊的人都抓了吧。”戰司航把資料扔到一邊,散漫道。
就在這時,小多魚倒騰著小短腿跑了進來。
“爹地!爹地!”小多魚一進門,就看到了戰司航旁邊的戰隼,腳步一頓,昂著小腦袋和他打招呼,“隼隼好~”
戰隼不自覺的露出笑,“多多小姐好。”
“多多來爹地這里。”戰司航朝小多魚伸出手。
小多魚跑過去熟練地爬到他腿上。
“多多,滑梯好玩嗎?”戰司航摸摸小多魚的額頭。
小多魚那不甚茂密的幾根碎毛一縷縷的貼在額頭上,可見剛才玩得很高興。
“好玩。”小多魚舉起小手,正想說自已灰糊糊不叫了,可看到旁邊站著的戰隼,又把話咽了回去,乖巧地靠在戰司航懷里,一副我是小乖乖,不打擾爹地工作的可愛模樣。
她習慣了大人處理工作,不管是老爺子和戰司航,還是老太太和宋青君,每天都有需要處理的工作。
不需要大人教導,她自已就習慣了有外人在的情況下保持安靜。
戰司航抱著她,對戰隼點了下頭,“你去吧。”
看著戰隼離開,小多魚才舉起自已捏成小拳頭的手,“爹地,我的灰糊糊不響啦。”
戰司航捏著她的小手左右看看,其實什么也看不見,裝模作樣道“不響了,是不是死啦?”
“你他娘的才死了!”無不忿地罵道。
小多魚低頭,呆呆地,“又響了。”
“看來沒死。”戰司航捏捏她的小手,“不響就打,打還不響就換一個。”
無尖叫,“你他娘會不會好好教孩子!!!”
“你魔鬼吧你!”
“殺了我對你有什么好處!等著云敏找來,我一定殺了你!”
小多魚搖搖手,得意的對戰司航道:“爹地,又響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