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前,五座大營原本所在的地方,此刻已經變得空空蕩蕩。
地面上,甚至沒有留下哪怕一片紙張。
干干凈凈。
原本軍隊方面搭建的臨時茅廁所在,此時也被早早掘出了一個大坑,然后完全蓋住,踩得跟地面一樣平。
不過一上午的時間,三十萬大軍悉數開拔上路,這等行動效率當真是嘆為觀止,蔚為壯觀!
然而圍觀的許多群眾卻仍是沒有散去。
一個個兀自翹首遙望著大軍離去的方向,久久的站立,久久的看著。雖然此刻早已看不到已經上路的大軍,但眼中仍全是期盼,全是渴望。
此次前往南疆大軍的征戰還未開始,此刻還只是在路上行進。
但是,親人的盼望,與那種揪心的擔憂,那種徹夜難眠的折磨,卻已經從現在開始!
也許直到大軍歸來,甚至是再見到自己親人的時候,這份盼望、擔憂、折磨才能止歇!
葉笑站在馬背上,看著空蕩蕩的地面,心中卻有一股熱血在不停涌動。
終究還是出征了。
但愿……早日凱旋歸來!
稍遠處,一輛馬車緩緩馳來,蘇夜月的俏麗小臉露了出來,眼圈紅紅的,淚痕宛然。
“笑笑。”蘇夜月扁著嘴。
看到了葉笑,那本來已經止住的淚水,這會居然又嘩嘩的往外流,就像一個受了很大委屈的小孩,本來倔強得抿著嘴不肯哭,突然看到了自己的親人,原本就是強行忍住的淚水就此再也忍不住。
“沒事。沒事,”葉笑輕聲道:“一定不會有事的!王爺此行一定會凱旋歸來!”
“嗯!”蘇夜月重重的點了點頭。
這一刻的蘇夜月,再不見往日的清揚,只余難的軟弱。輕聲道:“母妃沒有來。父王不允許她來,其實,連我都是偷偷過來,不敢讓父王看到……”
葉笑只有長聲嘆息。
現在的華陽王,只能以鐵血硬漢一面示人;若是王妃來了,必有一番兒女情長,想必這位鐵血漢子也害怕自己看到妻子,縱然不至于英雄氣短,總會有那么一點點的失態吧?
倒也不是怕影響軍心,而是擔心……真心不愿意面對妻子別離的淚眼。
隨著時間推移,人潮緩緩地往城里、城外四面八方散去。
那一份離別的沉重,就這么清晰地表現在每個人的腳底。
有一些女人,在轉身走出幾步之后,卻又忍不住回頭張望……
似乎那已經出征而去的良人,下一刻就能夠飛馬歸來,出現在自己面前……但,看著看著,就是幾行眼淚無聲落下
……
葉笑與蘇夜月在城門處久久矗立,不愿就此離去。
良久良久,同樣在城頭上不曾離去的皇帝陛下輕聲嘆息,喃喃道:“定國,祝君一路順風。一定不要忘記,朕跟你說過的話。”
終于轉身而去,回轉皇宮。
再過大約半個時辰的時間,潮水般的送行人群,終于散歸四面八方。
天地間,似乎再度恢復了寧靜,只是空氣中,卻充滿離愁氛圍。
左無忌與蘭浪浪京城三少之二這會也還沒走,各自與家人在土坡上站著,遙遙地看到葉笑與蘇夜月,兩人都沒有馬上湊過來――這兩個人乃是未婚夫妻,嫂子弟妹那邊剛剛目送父親出征,肯定心下不好受,葉少想必正在那里安慰,咱們這會是別湊熱鬧,等他們多說會話再過去也不遲。
蘇夜月嬌俏的身子站在葉笑的馬背上,兀自極力的往南張望。
卻忽略了此際父親乃至整個軍隊的身影根本早已不見。
“父王,您向來戰無不勝,這次也不會例外,一定能夠凱旋歸來的!”
蘇夜月口中喃喃的念叨著,一雙嫩白的小手,有意無意緊緊地攥起了拳頭,似是在為父親遙祝打氣,又似乎是在安慰說服自己。
眼看天色已經快要正午時分,蘇夜月還不舍得離去;葉笑走上前,正待勸慰之際。而左無忌與蘭浪浪兩位大少也走了過來……
正在這個當口,突然間一陣亂糟糟的馬蹄聲突兀響起。
城門處,一伙馬隊很是耀武揚威地沖了出來,卻是一伙錦衣少年,一個個油頭粉面,騎在馬上,顧盼自雄,自命風流,高聲談笑,馬鞭甩得啪啪直響,一個個的舉止動作,說不出的輕佻張狂。
在大軍剛剛出征之后不久,就在這個地方沖出來這么一伙人。
連城門上的守衛官兵,臉上也盡都露出來極度憤怒的神色。
這么多大好男兒奔赴前方疆場,你們這伙子公子哥不來送行也就罷了,大抵也沒人會稀罕這等人送行。但你們怎么能在人家走了之后,用這種姿態沖出城門,這算是什么?
對于剛剛出行的大軍而,簡直就是褻瀆,根本就是侮辱!
左無忌目光閃動,率先低聲開口說道:“葉笑,麻煩來了。”
葉笑抬頭:“哦?麻煩?”
自重生以來,自己就麻煩不斷,幾乎就沒斷過麻煩,今天本來是最不想惹麻煩,也不想被麻煩惹上的特別日子,可是現在麻煩還是主動上門了,真是麻煩啊!
只是,這個“麻煩”是什么來路呢?!
葉笑的內心始終是笑君主,對葉笑以往的非朋友熟人貌似真的很陌生,所幸左無忌很是善解人意的給出解釋――
“那一行人中以右相之孫李承澤為首,在李承澤之后的乃是戶部尚書姜玉名的兒子;還有禮部尚書陶菊澤的兒子,后邊還有……”左無忌一個個念出來。
蘭浪浪嘿嘿一笑:“這些人,乃是咱們的老對頭了。”
葉笑聞不禁皺起了眉頭。
果然是麻煩來了,而且還是那種很麻煩的麻煩!
說話間,這幫家伙一個個錦衣怒馬,揚著馬鞭,晃悠晃悠地向著自己等人這邊湊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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