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讓人作嘔的腥臭氣,纏繞著日日夜夜鉆入他耳中的污穢語——擾得他不得安寧。
玩具玩具玩具……到底什么是玩具?
時冕揉捏自己的指節,他從那間囚房里拿到的第一個玩具是跳跳球,此后,他還拿到了無數更多更奇怪的“玩具”。
玩具是臟的,錢是臟的,人也是臟的。
而為了討好某些所謂的上流人士,把自己的兒子扔去供人虐待折磨的父親……更是爛得徹底。
玩具……人也可以是玩具。
只要操縱器在他手上,周圍的一切都可以是玩具。
比如還在爭家產的哥哥,又比如警方在保險箱里找到的大額鈔票——它們都是他父親貪污受賄的證據。
“時冕!”在玻璃后的男人見時冕要走,突然情緒激動地站起身,他弓腰塌背,不住地用手拍打著隔離窗。
“你以為你現在就安全了?我告訴你!你認識的那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人!你和他們蛇鼠一窩,沆瀣一氣!以后也是進監獄的命!”
時冕毫不在意,看守的警衛已經強制性地拖著男人往監獄里走,那些咒罵聲無力,逐漸在他耳中遠去。
時冕看向外面,陽光穿過樹葉的間隙輕輕落下,勾勒出樹葉搖晃間的斑駁倒影。
他戴上鴨舌帽,朝外面的空白世界走了過去。
這個世界……一點兒都不好玩。
*
病床上的人突然咳了一聲。
陸硯辭頓時有所感知,他抬起頭,湊近了去看時冕的面容。
“……石臉?”他低聲喊了一句。
然而時冕只是在最初的時候有點動靜,現在又安安靜靜地躺在床鋪上,沒有再繼續動彈。
陸硯辭眼睫顫動,時冕直到現在還在發低燒,他臉龐被燒得紅又滾燙,嘴唇承受不住高溫,已經裂開細小創口。
陸硯辭給他喂了一點水,把玻璃杯重新放到旁邊。
樓房倒塌后,時冕被壓進了里面。搜救隊找了八天才把他從廢墟里面找出來,他那時已經昏死了過去。
好在除了一點皮外傷,時冕致命部位并沒有受到傷害。只是他在昏迷的時間段里剛好遇上了二次分化,現在持續高燒,一直沒有蘇醒的跡象。
難以掌控的危機感席卷而上,陸硯辭莫名地對某種東西感到憎恨,像是又回到了曾經的高樓上,他怎么也抓不住的身影,這一次又當著他的面跳下,摔成了爛泥。
“石臉……”陸硯辭手掌半握住時冕滾燙的臉頰,他指腹輕撫著底下的皮膚,眼底森寒攀爬而上。
病房外響起了兩道敲門聲。
陸硯辭闔眸沉默半晌,起身從病床前離開。
門口站著幾個負責守衛的士兵,陸硯辭簡單交代了他們注意事項,抬眸看向了旁邊的傳送員。
“那兩個人都按照您的要求帶走了,他們現在都已經蘇醒。”
陸硯辭微微頷首,他離開時看了眼身后的病房,開口道:“你也留在這里,看著他。”
傳送員得令點頭。
陸硯辭沒再多說,他戴上口罩,大步朝醫院外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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