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瑟見狀瞳仁一顫,他立刻就要去接池臻。
然而空氣的波動轉瞬即變,他尚未接近池臻,另一股強悍的力量便猛然襲來,撞開他將那不斷下墜的惡魔包裹其中。
池臻只看到面前的景象被純白占據一秒,再睜眼,他便被那股力道甩了出去,踉蹌幾步抓住了旁邊的欄桿。
“你們兩個……在干什么?”
那道聲音響起時,池臻眉眼間閃爍過些許明暗不一的光亮。
他悄無聲息地抬眸看向前方,果見賽斯蒂爾直立在房間門口。
他面部的輪廓即使被燈光描繪依舊生硬冷漠。
池臻看著他,見賽斯蒂爾今日換了出門要穿的大衣。黑褲略緊包裹肌肉,他長腿有力,一雙翡翠玉般的瞳仁沉了沉便轉向他所在的方向,溢出寒涼。
“叔叔,吃吃他對我動手。”阿瑟見狀一咬牙,他連忙收回骨翼從上空落下,被拘束般地在賽斯蒂爾面前小心開口道。
池臻沒說話,他迎著賽斯蒂爾的目光,面龐肉眼可見的血色褪去,變得越來越慘白。
賽斯蒂爾視線轉移,看向阿瑟。
“說具體。”
阿瑟聞身形一滯,他立刻開口道:“吃吃早上起來臉色很不好,好像有起床氣。我沒有注意到這些,走路時不小心踩到了他,他就突然變臉,把我從樓梯上推了下去……”
賽斯蒂爾并未表明態度,他靠著背后的墻壁,在阿瑟說完后轉眸看向池臻:“你怎么說?”
“我……”池臻眼眸下堆積著一層青紫,他眼神閃爍,怯怯地看了阿瑟一眼,“就是哥哥說的那樣。”
阿瑟:“……”
“本來就是我說的那樣!”阿瑟厲聲道,“叔叔,吃吃他就是故意的,剛剛也是他自己跳下來的!他在利用你,利用你對他的同情!他根本沒表面看起來那樣……”
“行了,我知道了。”
這種惡魔兄弟之間互相坑害的事情他們兩個干的不少,只不過以往都是阿瑟占據主位,而這一次……卻是調換了位置。
賽斯蒂爾眉頭微不可察地蹙起,那股與周圍相違和的異樣感在他心中隱秘升起。
他看向旁邊,池臻也正在暗中觀察著他。見賽斯蒂爾目光投遞過來,池臻低下頭,仍舊畏縮。
賽斯蒂爾盯著他,慢慢瞇起眼眸。
池臻如今的狀態……讓他感到些許不可控的矛盾和危機感——或許因為這個小惡魔收起獠牙,不再齜牙咧嘴,而是換了偽裝,讓他更加難以掌控。
“和以前一樣,反思和檢討,晚上給我。”賽斯蒂爾語調平緩,他沒什么好和這兩個惡魔多說的,只是簡單下達指令,“一個一個來。”
阿瑟臉色陰晴不定,他聞咽喉哽了哽,道:“……是。”
“叔叔,我手腫了,寫不了。”池臻懶得寫那些東西,來來回回就那些套路,有這時間他都能睡個回籠覺了。
他說著,右手掌心向外側張開,將那些青紫腫脹全都暴露在賽斯蒂爾的眼下。
按照惡魔的體質,那些簡單的創傷能被輕易修復,然而李吃吃比普通的惡魔要孱弱不少,因而他的手掌直到現在都沒能消腫。
賽斯蒂爾意味不明地看著他:“那你想怎么樣?”
“我也不是想偷懶,我也知道錯了。”池臻開口道,“我能直接說給你聽嗎?”
這種事他已經干了一次,并且從中嘗到了一點甜頭。
所以他還想要來第二次。
那張空白卻又褶皺遍布的廁紙還在樓上的長桌上壓著,賽斯蒂爾莫名想起池臻那時的話語,眸間的涼寒積聚,又稍緩。
“可以。”他碧瞳看了池臻一會兒,聲音響起,也難得好說話。
池臻眼眸彎了彎,道:“謝謝叔叔。”
他說完看了一眼旁邊的阿瑟,雙手插兜,就這么從他身邊走了過去。
力量從來不是他的必需品。
腦子才是。
阿瑟很明顯缺乏這個身體部位。
池臻拉開旁邊的座椅,餐桌上已經準備好了早餐,他看了一會兒,隨后挑了個自己喜歡的飯盒顏色,直接拿過來塞進了自己書包里面。
坐在他對面的夏愛見狀眼皮抬起,她眼中的興味一閃而過,久違地仔細打量了一番她這個最沒用的弟弟。
真是奇怪。
昨天大天使只是打了他的手心,沒想到池臻連腦子都被打開竅了。
只可惜開錯了方向,手段全用在沒用的地方了。
夏愛鞋尖在地面上踩了踩,轉眸看向旁邊還在喝牛奶的波波爾。
波波爾對阿瑟和吃吃之間的沖突已經習以為常,他這次聽到動靜依舊是抬頭看了一眼,隨即繼續低頭吃東西。
沒有什么比吃的更重要。
夏愛收回目光,她隔著清晨微涼的空氣,將視線定格在賽斯蒂爾身上。
這位圣潔的天使依舊神情冷漠,從來的第一天便是如此臉色,不曾對他們露出過微笑和善意。
他甚至不像是天使,身形高大,卻籠罩陰霾,眸間彌漫著不屬于神的戾氣和森然。
可盡管如此,吃吃和波波爾……現在都有了向他靠近的趨勢。
夏愛不自覺地擰緊了手里的玻璃杯。
這可不是個好兆頭。
“看到了嗎?賽斯蒂爾頭上對我的厭惡值下降了。”
池臻出門換鞋的時候才注意到賽斯蒂爾頭頂的那串數值,昨夜還是97,他睡一覺起來,那串數值竟然在他不知道的時間里下降了7點,直接到了90。
看到了。
你覺得是什么原因?
池臻也不清楚,但他早上只干了一件事:“我知道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現在不和阿瑟在一起鬼混,他肯定就覺得我有救了,是一個好孩子。”
……
000覺得有點偏,但又不知道哪里偏。
所以你準備如何?
“這么喜歡好孩子……”池臻戴好校徽,他唇角露出一點淺笑,“我當然要讓他有點當爹的成就感了。”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