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你洗好了沒有?都過去一個小時了。”外面傳來了池臻的聲音,賽斯蒂爾身形一頓,他單手握住水龍頭,目光移向門口。
那里有身影漸行漸近。
“叔叔?……暈里面了?”
“我在里面。”賽斯蒂爾草草擦干了自己翅翼上的水珠,一切結束后他換上新的睡衣睡褲,走上前拉開隔離門。
池臻紅眼睛往他身上看:“叔叔,你剛剛在里面干什么呢?喊你你也不答應,我還以為你暈里面了。”
“……身上臟,多洗了一會兒。”賽斯蒂爾見到池臻擺在軟椅上的衣物,道,“你現在進去?”
“啊,對。我有點困了,準備洗完澡就睡了。”池臻拿過旁邊的睡衣,他朝賽斯蒂爾開口道,“叔叔,今天累了一天了,你也早點睡。”
賽斯蒂爾簡單嗯了一聲。
池臻走進剛剛的浴室里面,賽斯蒂爾本想再看一眼里面有沒有自己掉落的羽毛,但見池臻已經關上隔離門,最終只能作罷。
……算了。
池臻就算看到白羽,也不會做些什么。
他不過是多洗了一會兒翅膀。
賽斯蒂爾轉身走向自己的房間,習慣使然,他剛進去就順手給門上了鎖,并在其中覆蓋住了一層細微的神力。
屋內寂靜,他只聽到了從浴室里傳出的流水聲。
賽斯蒂爾無地坐在椅子上,他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幾秒后彎下腰,打開了最里側的柜子。
那本厚重的《懺悔錄》藏在里面。
賽斯蒂爾翻開到最新的一頁空白,他指尖修長,握著黑筆,視線停在那上面久久沒有轉移。
……懺悔。
……今天他該懺悔什么?
他今日向一個惡魔張開了雙翼,他靠在他的大腿上,摟住了他的腰身。
賽斯蒂爾指尖微動,他在紙上寫了幾句,又僵硬地停住了手中筆。
……這是他的罪。
這是他的罪?
賽斯蒂爾感到矛盾和難受,他蹙眉坐在原位,在無端的厭恨中狠狠擰起眉梢。
浴室里的水流聲在他躊躇不定的時間里悄然停下。
賽斯蒂爾靠著椅背,他聽到浴室隔離門打開的聲音,池臻洗完澡走了出來。惡魔的腳步聲總是不知道遮掩,持續了一段時間后,房門打開,大廳又沒了聲響。
池臻進自己房間了。
賽斯蒂爾捏緊手里的黑筆,他再度看向白紙上的黑字,才發覺自己在那上面只寫了吃吃的名字。
賽斯蒂爾立刻用筆將那些字劃掉。
他劃完后扔下筆,有些煩躁地在自己房間里面走了一圈兒。
才剛剛過了兩三分鐘,池臻還沒睡。
賽斯蒂爾再度回到桌案前,他幾次拿起筆想要敘述當天的事情,但如今回想起來,依舊不知道該因何事懺悔。
他對主神的信仰在那把神弓出現時便頓生裂縫。
這道裂縫現在死死扎在他的胸膛心口,讓他不知如何下筆。
……該死的,他怎么會變成這樣?
賽斯蒂爾放下筆,他強制性地逼迫自己放松神經,干脆伏在案上淺眠。
在將近一個小時之后,他聽到外面輕微的一聲聲響——像是關燈聲。
賽斯蒂爾睜開眼眸,他似乎是等待已久,在聲音響起后又重新看了一遍懺悔錄。直到看完整本書,賽斯蒂爾才將書鎖進柜子里,站起身。
他解開門鎖上的神力便走了出去。
整個大廳漆黑濃重,賽斯蒂爾行走于其中。他不一會兒就到了某個房間前,那房門的門縫里仍舊有冷白的光線流出,賽斯蒂爾看了一眼,皺起眉頭。
……竟然還沒睡。
賽斯蒂爾靠著房門旁邊的墻壁站立,他身影隱藏在黑暗當中,只是低眸看著門縫處的亮光不動,仿若雕塑一尊。
要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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