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的溫度不一會兒就攀爬而上,霧氣漸濃,由薄漸厚,不一會兒就遮掩住了里面的身軀,只放任流水聲慢慢滑過。
池臻在這熱氣充斥的浴室里感到燥熱,他全身赤裸,頭低著,熱水沖刷著他的灰發,匯聚成流,往下蔓延過胸膛和小腹。
“水太燙了,你調低點。”
賽斯蒂爾沒回答,只是伸出手,往旁邊按住控制器調低了水溫。
池臻借著空隙往上看了看,賽斯蒂爾將自己的襯衫衣袖折疊而上,只露出了半邊瓷白有力的手臂。
他顯然不想讓這些水沾濕自己剛剛洗完澡后換的新衣服,隔著些距離,卻又沒有用神力,最終上衣還是被熱水濺得潮濕。
白襯衫緊貼著他的皮膚,潮濕褶皺,隱隱勾勒出他里面的胸膛輪廓。
池臻目光轉移,不一會兒就看到了他胸口——和他還是嬰兒時瞧見的差不多,顏色都是一樣的。
池臻收回目光。
“我腿酸了。”他驀地開口道。
賽斯蒂爾聲音沉下:“剛剛讓你坐你不坐,站著沒幾秒你又要坐。”
“剛剛是剛剛,現在是現在。”池臻開口道,“誰讓叔叔不關心我,不想給我用神力?我魔力也不多,用了這么久現在當然體虛了。”
賽斯蒂爾就知道池臻油嘴滑舌廢話多,他把門口的座椅拿過來,直接放到了池臻身邊。
“坐。”
池臻收回按著墻壁的手掌,他坐到椅子上,將受傷的那條腿曲起來放到了旁邊。
賽斯蒂爾關掉水龍頭,他隨意拿過旁邊的洗發水,往池臻頭上倒了點。
動作看著粗暴沒耐心,但他指尖穿梭過池臻的灰發抓弄,力道卻有所克制,適中平緩,不一會兒就揉搓出了成團成團的泡沫。
池臻弓著脊背,他這樣的姿勢只能看見賽斯蒂爾的腰身,總歸有些不舒服。
“叔叔,我什么時候才能和你一樣?”
賽斯蒂爾只當池臻在說廢話:“什么一樣?”
“腰啊,胸啊,腿啊。”池臻略微抬頭,他一雙殷紅的眼眸在燈光下澄澈閃光,不經意地彎了彎,“屁股啊。”
賽斯蒂爾:“……”
他哼了一聲:“你沒有?”
“我有,但我沒有你那么有力量。”池臻說著,嘆氣道,“我好像一個排骨,全身上下都是骨頭。”
賽斯蒂爾沒想到池臻自我認知這么清楚,還知道自卑。
“你在學校好好鍛煉,以后也能這樣。”
賽斯蒂爾說著,漫不經心地抓弄著池臻的頭發。那上面泡沫密集,偶有清香。
池臻樂了:“我都成年了,還能長?”
“你現在才剛剛長惡魔角,骨骼還未完全發育完整,以后的時間還很長。”賽斯蒂爾拿過旁邊的水龍頭,打開用溫水沖刷著池臻頭上的泡沫,“別看不起自己。”
池臻像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話,他仰起頭,在升騰而起的霧氣中看向面前的大天使。
高大,威嚴。嚴肅,認真。
這張臉上的面部線條似乎從來就沒有緩下來過,總是生硬偏冷,但做出的事……卻又總是給別人留有余地。
真是溫柔啊。
池臻眨了下眼眶。
對他這種屢教不改的惡魔,竟然還能說出這種話。
那些蜿蜒的水流順著他的面龐流下,池臻恍若未覺,只是仰著頭,朝賽斯蒂爾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