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蕓雅致的閨房內,熏香裊裊。
她看著不請自來卻已恢復幾分往日風姿的季幽蘭,語氣溫和中帶著一絲疏離:
“季師姐,你傷勢未愈,怎不好生休養,親自過來了?”
季幽蘭接過茶盞,卻不飲,只以蓋輕撥浮葉,瓷音輕響。靜默良久,長嘆悄然落下。
“柳師妹,此次幽寂谷之行,我等損失慘重……歸根結底,是我帶隊不力,探查不明,才致使宗門蒙受如此損失。”
柳蕓聞詫異,下意識勸道:
“上古遺跡危機四伏,本就不是人力所能預料。師姐能平安歸來,已屬萬幸。”
“無需自責。”
季幽蘭微微搖頭,打斷了她的話:“功過是非,我心中有數。宗門不予重罰,已是寬宥。”
“但…有些事。”
“卻不能就此糊涂過去。”
柳蕓聞,頷首不語,正不知該如何搭話之際,季幽蘭話鋒一轉,看似隨意地說道:
“說起來,此次我能僥幸生還,倒是多虧了那個叫李閑的外門弟子。”
“李師侄?”柳蕓想起那小胖子,微微頷首,
“確實,若非他及時發現師姐并發出信號,后果不堪設想。”
“此子雖修為不高,機靈滑頭,運氣不錯。”
“何止是運氣不錯。”季幽蘭端起柳蕓斟上的靈茶,輕輕吹了口氣,眼簾低垂,掩去眸中一閃而過的精光,
“柳師妹不覺得奇怪嗎?”
“奇怪?師姐是指?”柳蕓微微一怔。
“幽寂谷核心毒陣爆發時,何等兇險?”
“你我筑基修為尚且重傷瀕死。”
“他一個練氣六重,是如何在那絕境中不僅毫發無傷,還能準確尋到氣息將盡的我?”
季幽蘭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如冰墜玉盤。
柳蕓秀眉微蹙,不明所以。
季幽蘭抬起眼,目光灼灼地看向柳蕓,
“我昏迷前,神識曾捕捉到幾道模糊的黑影,速度極快,擋下了致命一擊…那絕非活物氣息。”
柳蕓聞,隨意說道:“李閑此子似乎頗擅傀儡之術。”
話音剛落。
她驀地想起毒陣爆發時的混亂,幾道詭異黑影。
難道……根本不是人,而是傀儡?
她此刻終于明白季幽蘭話中的意思,急道:“師姐是懷疑瘟癀傘被李閑拿走了?”
季幽蘭唇角掠過一絲冷笑,“能在那種混亂中悄無聲息取走寶物的,除了他的傀儡,還能有誰?”
柳蕓被這個大膽的猜測驚得一時無。
若真如此,那李閑的心機和膽量,未免也太可怕了。
一個練氣修士,竟在眾多筑基修士眼皮底下,虎口奪食?
“當然,這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測,并無實證。”
季幽蘭見柳蕓神色變幻,又放緩了語氣,仿佛只是隨口一提:
“瘟癀傘乃是極品法寶,放在一個練氣弟子身上,是禍非福。”
“理應由你我這般的長老把持才對。”
“由我們把持?”柳蕓指尖輕顫,盞中靈茶蕩開一圈漣漪,微微有些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