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是針對特定‘富人’群體,他應該有更明確的目標區域,比如高級健身房入口、豪華公寓附近的步道。’
‘他的行為更像是對‘社會公共秩序’本身的惡意挑戰,或者享受傷害隨機陌生人帶來的快感,而非單純的‘仇富’。”
“其次,‘對公園熟悉’不一定來自職業。一個喜歡在公園發呆、觀察的流浪漢,一個每天穿行公園上下班的公司職員,一個經常來遛狗的老人,甚至一個借助衛星地圖進行‘線上勘察’的人,都可能對公園布局了如指掌。僅憑‘熟悉’就鎖定保安,范圍太窄,容易遺漏。”
會議室內響起一陣低低的議論聲,顯然陸誠的分析更貼合他們的實際辦案經驗——動機不能想當然,排查范圍寧可廣不可錯。
“第三,關于作案時間。推斷‘周四下午不值班’,是基于虹湖公園刀片案發生在周四下午。這個推斷的前提是,兩案是同一人所為,并且案犯只有在‘不值班’的時候才能作案。”
陸誠看向之前提到刀片案的民警,“請問,虹湖公園和黎明公園的監控排查情況如何?是否有發現同一可疑身影?是否能確定刀片案就是周四下午放置的?刀片是否可能更早之前就被放置,只是周四下午才被發現?”
那位民警愣了一下,尷尬地搖搖頭:“這個…虹湖公園的監控有盲區,沒拍到可疑人員。發現時間是周四下午,具體放置時間無法精確。”
“所以,‘周四下午不值班’這個點,基礎就不牢固。”
陸誠一針見血,“即便兩案是同一人,也無法確定他就是在周四下午作的案。他甚至可能是在夜深人靜時行動。用這樣一個不確定的時間點,去反向篩選一個不確定的職業,風險很大。”
許霖的臉色有些不自然了,交叉的手指也不轉動了。
不少人點頭,陸誠這么一分析,許霖的犯罪心理學推理,漏洞不是一般的大啊。
“最后,關于性格和成長經歷。急躁脾氣、年少違紀、家庭變故、情感簡單……這些特征確實常見于很多罪犯的背景調查中。”
陸誠的語氣放緩了一些,更像是在探討,“但,犯罪心理側寫的藝術在于‘可能性排序’,而不是‘特征羅列’。”
“我們現在掌握的信息,遠不足以支撐如此具體的人格描繪。這些特征幾乎可以套用在很多青少年犯罪或沖動型犯罪者身上,缺乏本案的‘特異性’。比如,‘涂綠漆’這個行為,體現出的耐心和策劃性,就與你描繪的‘急躁’形象存在一定的矛盾。”
陸誠放下筆,看了眼蘇清舞,道:“蘇隊,那我總結了?”
蘇清舞點了點頭,她相信如果秦勉在這里,估計也沒他什么事兒了。
陸誠把他們的活兒都干完了,而且是出色地干完。
蘇清舞心說,我這副隊長讓你干得了。
“你總結吧。”
陸誠點頭,接著說道:
“所以,我認為,我們現在更應該做的,不是急于給案犯畫一幅過于具體的‘肖像’,而是應該立足于現有的、確鑿的證據和線索,腳踏實地地開展以下幾項工作:”
他的聲音沉穩有力,條理清晰:
“一、‘并案調查’。技術科立刻比對兩起案件的綠漆成分、釘子與刀片的來源是否一致,這是并案最關鍵的物質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