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第一縷陽光,尚未翻過院墻。
秦淮茹站在自家門口,手里緊緊攥著一沓紙和一支筆。
紙是林逸給的《評分細則》,筆是街道辦發的英雄牌鋼筆。
這兩樣東西,此刻卻比一擔水還要沉。
她的手在抖。
“媽,你快去啊!”
賈張氏在屋里催促著,聲音里是壓抑不住的興奮,“早點查完,早點把那紅旗給咱們扛回來!”
秦淮茹沒有回頭。
她深吸一口氣,邁出了第一步。
院子里很安靜。
但她能感覺到,一扇扇窗戶后面,都藏著一雙雙眼睛。
那些目光,不再是往日的同情與憐憫,而是審視,是提防,是看好戲的冷漠。
她成了林逸的尺子。
一把用來丈量整個院子的,冰冷的尺子。
她的第一站,是傻柱家。
廚房的門敞著,隔夜的碗筷還泡在盆里,地上有幾片爛菜葉,墻角掛著一張油膩的蛛網。
傻柱正蹲在門檻上,呼嚕呼嚕地喝著棒子面粥。
看見秦淮茹走過來,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秦姐,這么早就上班了?”
秦淮茹的腳步,頓住了。
她的目光,落在那幾片爛菜葉上,又看了看墻角的蛛網。
她手里的筆,重如千斤。
傻柱順著她的目光看去,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了。
“秦姐,”
他放下碗,站起身,語氣里帶著一絲不敢相信,“你你不會真要記吧?”
秦淮茹咬著嘴唇,沒有說話。
她只是默默地翻開那張評分表,找到了“公共地面”和“墻角衛生”那兩欄。
她的筆尖,懸在空中,微微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