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腳步聲急促而凌亂。
國字臉的后背已經濕透,他大步流星,幾乎是在逃離。
年輕的眼鏡男緊隨其后,臉上那副故作高深的冷漠早已蕩然無存,只剩下驚魂未定的蒼白。
直到拐過一個彎,遠離了那間辦公室,國字臉才猛地停下腳步,靠在墻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媽的!”
他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聲音都在發抖,“這是個什么怪物!”
眼鏡男扶了扶眼鏡,鏡片后的眼睛里滿是恐懼。
“頭兒,那封信怎么辦?”
國字臉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怎么辦?
他怎么知道怎么辦!
那封《協助調查函》和《自查報告》,就像兩顆綁在一起的炸彈。
他們今天要是敢碰一下,炸死的絕不只是一個林逸。
軋鋼廠的人事腐敗,區里某些干部的關系網
這水,太深了。
他們兩個小小的紀委干事,跳進去連個浪花都翻不起來,只會被淹得尸骨無存。
“那小子,是算準了我們不敢查!”
國字臉恨恨地一拳砸在墻上。
眼鏡男心有余悸地點了點頭。
“他不是來接受調查的,他是來遞刀子的。他把刀遞給我們,逼著我們去捅馬蜂窩。”
國字臉的身體,不受控制地打了個冷顫。
他想起了林逸那雙平靜無波的眼睛。
那眼神里,沒有恐懼,沒有憤怒,只有一種洞悉一切的、讓人不寒而栗的冷靜。
那根本不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該有的眼神。
就在這時,一個沉穩的腳步聲從走廊另一頭傳來。
是劉科長。
他依舊神色平和,手里拿著那個牛皮紙公文包,不緊不慢地走了過來。
“慌什么?”
他看了兩人一眼,語氣平淡。
“科長!”
國字臉像是看見了救星,“那個林逸他”
劉科長擺了擺手,打斷了他。
“我都知道了。”
他走到兩人面前,停下腳步。
“那兩份材料,你們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