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海中打開筆記本,擰開鋼筆,動作夸張地準備記錄,“我現在就記下來,你許大茂同志,拒不執行院內決議,工作態度惡劣”
許大茂徹底慌了。
他知道,這本日志是要上交街道辦的。
這要是記上一筆,他以后在廠里還怎么抬頭做人?
“別別別!”
他連忙擺手,臉上堆起了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劉代表,您別記。我我馬上就回去,重新刷!”
劉海中看著他那副服軟的模樣,沒有立刻合上本子,而是將筆尖懸在紙上,用一種寬宏大量的語氣說道:“念在你認錯態度良好,這次我就不給你記上了。”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意味深長。
“不過,下不為例。”
許大茂連聲稱是,灰溜溜地提起木桶,像一個斗敗的公雞,重新走進了那間讓他作嘔的廁所。
很快,里面就傳來了更加劇烈的刷洗聲,和壓抑不住的干嘔聲。
劉海中背著手,站在一旁,聽著這動靜。
他覺得自己,就是這個院子的王。
而院子的另一頭,三大爺閻埠貴的屋里。
他推了推眼鏡,在那本小小的賬本上,筆尖輕輕落下。
九月二日,上午七點。劉海中同志監督許大茂打掃廁所。評:以勢壓人,狐假虎威。
就在這時,“吱呀”一聲。
林逸的房門開了。
他依舊是那身干凈的白襯衫,背著挎包,神色從容。
他的目光,平靜地掃過院子中央那兩個神情各異的人。
劉海中像是打了勝仗的將軍,立刻挺起胸膛,朝林逸投去一個邀功的眼神。
林逸沒有理會他。
他只是走到廁所門口,聞了聞空氣中的味道,眉頭微不可查地皺了一下。
然后,他便徑直走出了院門。
仿佛眼前這場鬧劇,不過是清晨的一陣微風。
劉海中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他感覺自己卯足了全力的一拳,又打在了棉花上。
而廁所里,正在與污穢奮戰的許大茂,在聽到林逸腳步聲遠去的那一刻,那雙因為屈辱而通紅的眼睛里,卻閃過了一絲極其隱晦的、怨毒的光。
他怨的,不是劉海中。
而是那個,給了劉海中雞毛令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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