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像一鍋燒開了的沸水。
污水橫流,煤灰漫天。
劉海中站在風暴的中心,他那張漲成豬肝色的臉,在所有人的注視下,被灼燒得滾燙。
他手里的那根“權杖”,那本硬殼筆記本,此刻像一塊燒紅的烙鐵。
“都給我安靜!”
他聲嘶力竭地吼著,聲音卻被嘈雜淹沒,顯得無比虛弱。
沒人聽他的。
這根被林逸扶植起來的雞毛令箭,在第一次真正面對風雨時,便被毫不留情地折斷了。
林逸靠在墻邊,靜靜地看著。
他看著劉海中那副外強中干的狼狽模樣,看著許大茂和傻柱那毫不掩飾的得意,也看著院里眾人那一張張被混亂和憤怒扭曲的臉。
他知道,火候,到了。
他邁開步子,不緊不慢地,走進了這片廢墟。
他的腳步很輕,卻像踩在每個人的心跳上。
院子里那震耳欲聾的嘈雜,隨著他的靠近,竟詭異地,一點點平息了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識地,匯聚在了他的身上。
他才是這座院子真正的風暴眼。
林逸走到院子中央,在那堆礙眼的煤灰前,停下了腳步。
他沒有看任何人,只是低頭,看了看自己那雙干凈的布鞋,又看了看地上那攤正在蔓延的污水。
“劉代表。”
他開口了,聲音不大,卻像一把冰冷的刀,瞬間剖開了所有的混亂。
劉海中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連忙迎了上去。
“林干事!你來得正好!你看看他們!這簡直是無法無天!”
林逸沒有理會他的控訴。
他只是抬起眼,平靜地看著劉海中,問了一個毫不相干的問題。
“你的工作日志呢?”
劉海中的身體,猛地一僵。
林逸伸出手。
“拿來我看看。”
劉海中猶豫了。
那本日志上,記滿了他耀武揚威的“功績”,卻沒有一條,是關于如何解決眼前這種困境的。
“怎么?”
林逸的語氣,依舊平靜,“協調不了,連記錄都不會了?”
劉海中的額角,滲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
他只能哆哆嗦嗦地,從懷里掏出那個硬殼筆記本,像上交一份不及格的考卷,遞了過去。
林逸接了過來。
他沒有立刻翻看,而是環視全場,聲音清晰地傳到了每個人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