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走了。
他留下了一個荒唐的命令,和一院子死一般的寂靜。
那封淬了毒的“檢討書”,還貼在公告欄上,像一張寫滿了諷刺的訃告。
人群,像退潮的海水,無聲無息地散去。
每個人都回到了自己的屋里,關上了門,可每個人的耳朵,都還豎著。
許大茂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他感覺自己不是在清晨的薄霧里,而是赤身裸體地站在了冰天雪地中。
那封他引以為傲的檄文,成了套在自己脖子上的絞索。
傻柱通紅著一雙眼,像一頭被激怒卻又被鐵鏈鎖住的公牛。
他死死地瞪著許大茂,那眼神,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
“都他媽是你出的餿主意!”
他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轉身,一腳踹開了自家廚房的門。
“砰!”
一聲巨響,像一記無聲的耳光,抽在許大茂臉上。
許大茂的身體,猛地一顫。
他看著那扇緊閉的門,又看了看周圍那些躲在窗簾后窺探的目光,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懼,像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他。
公開評議?
當著全院人的面,解讀檢討書?
這比殺了他還難受!
他逃也似的,沖回了自己那間陰暗的小屋。
院子里,再次恢復了那種粘稠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三大爺閻埠貴推了推眼鏡,默默地轉身回屋。
他走到桌前,給自己倒了一杯涼透了的白開水,一飲而盡。
他知道,林逸這一手,比他想象的,還要狠。
這已經不是在管理院子了。
這是在誅心。
傻柱的廚房里,氣氛降到了冰點。
他一屁股坐在小馬扎上,胸口劇烈起伏,那雙牛眼死死瞪著墻上那把明晃晃的菜刀。
他想砍人。
可他不知道該砍誰。
砍許大茂?
那個孫子跟他一樣,都是被架在火上烤的螞蚱。
砍林逸?
他不敢。
那個年輕人平靜的眼神,像一座他永遠無法翻越的大山。
就在這時,廚房的門,被“吱呀”一聲,推開了一條縫。
許大茂探進半個腦袋,那張掛了彩的臉上,堆著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柱子。”
他的聲音,干澀沙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