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獨車廂最里面的女通訊員一語不發,像是與周遭環境格格不入。
“裝什么裝!真以為自己高人一等嗎?”
坐在女通訊員對面的女兵撇嘴,聲音故意拉高。
聽到這話,女通訊員一臉憤怒豁然起身,抬手就要扇女兵耳光。
“烏碧云,你別欺人太甚!”
女兵一把抓住女通訊員的手,狠狠將她推倒在車廂里。
“董瑩盈,你也別恬不知恥!”
很巧,女通訊員是董瑩盈,而女兵則是剛特招入伍的烏碧云。
林菀君回北城那次,扼殺了董瑩盈想要進大學當老師的美夢,而父親也被她連累,幾乎自身難保。
沒辦法了,董瑩盈只能去求多年未見面的舅舅,求他給她謀一份差事。
看著董瑩盈那張與亡姐酷似的面容,舅舅心酸不已,于是動用關系將董瑩盈放進文工團做通訊干事。
巧合的是,烏碧云通過文工團的特招考試,成為了一名女兵。
這次上前線慰問演出,她是第一個報名的。
當踏上開往前線的列車,看到董瑩盈那張死人臉時,烏碧云不其然想到柳林農場干校里發生的事。
于是這一路上,她沒少擠兌董瑩盈,甚至二人還差點打起架來。
不同于烏碧云主動上前線的積極,董瑩盈是被迫的。
當聽到舅舅要她報名去最危險的前線時,她是拒絕的,可舅舅卻厲聲譴責她的膽小與懦弱,甚至自作主張給她報了名。
不得已,董瑩盈只能硬著頭皮登上火車。
在她前世的記憶里,她知道戰爭有多慘烈,而最為糟糕的是,她清楚知道文工團在慰問演出時遭遇了炮擊。
“行了!你們都給我消停點!”
隊長叫耿思晴,是個三十多歲的女少校。
她狠狠瞪了烏碧云一眼,最終將視線落在董瑩盈身上。
“董瑩盈,這是一場意義特殊的演出,你作為通訊員,要將我們女兵的精神風貌描繪出來,可你看看你自己……”
耿思晴厲聲呵斥道:“一路上唉聲嘆氣,態度消極散漫,甚至好幾次還想做逃兵,簡直丟了我們軍人的風骨!”
董瑩盈梗著脖子不服氣,卻因為耿思晴的身份而不敢犟嘴。
耿思晴皺眉說道:“都是北城人,為什么你和人家的差距如此之大呢?”
“耿隊長,咱們隊里還有誰是北城人?”
烏碧云好奇問道。
聽到這話,耿思晴拿出一份軍報放在烏碧云和董瑩盈面前,指著頭版頭條那張醒目的照片。
“看看,這個年輕的小姑娘,她是一名戰地醫生,是野戰醫院最年輕的,卻擔負著重任,一次又一次救死扶傷。”
烏碧云伸長脖子看著軍報上的照片,半晌忽然拊掌大笑。
“哎!哎!這不是熟人嘛!”
同一時刻,董瑩盈也看認出了照片里那個女醫生的身份。
她臉色猛然大變,像是發瘋似的,一把搶過軍報撕了個稀巴爛。
林菀君!
林菀君這個陰魂不散的賤人,竟然也在前線,竟然成了人人稱頌的戰地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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