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文工團要離開了。
董瑩盈傷勢有點棘手,當下無法移動,只能繼續住在野戰醫院里,等傷情穩定之后再轉移回后方。
“不!我不要住在這里!我要回去!”
一聽到自己要單獨留在野戰醫院,董瑩盈的臉色瞬間變了。
“林菀君是個瘋子,她會折磨我,她會害我,她會加倍報復我。”
董瑩盈盯著耿思晴的眼睛說道:“你要是敢單獨留下我,我就把你的秘密說出來,我就讓你身敗名裂。”
“我有什么見不得人的秘密?”
耿思晴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誠然她在乎名聲,可也不愿被人拿捏要挾。
“你是指我被你欺騙蒙蔽,故意和林醫生作對的事嗎?”
“你是指我是非不分助紂為虐的事嗎?”
耿思晴笑笑。
“無所謂,你想怎么說就怎么說,人都是要為錯誤負責的,我為我犯的錯負責,你也要為你犯的錯負責。”
耿思晴的語調猛然變得嚴厲。
“可是董瑩盈,你這次在前線的一舉一動,我都會如實匯報給團長的。”
不在乎董瑩盈的臉色,耿思晴轉身離開。
病房外,耿思晴朝林菀君深深鞠了一躬。
“林醫生,對不起。”
林菀君擺手笑了笑,顯然不在乎這些旁枝末節的小事。
她與耿思晴并沒有什么實質性的矛盾,真要是因此翻臉成了仇人,反倒讓董瑩盈得逞了。
“耿隊長,回去替我向薛阿姨帶個好。”
林菀君特意送了烏碧云一程。
因為那個夢,烏碧云的情緒始終不太好。
藺轍失去雙腿的慘烈模樣一直在她腦海浮現,讓她的心一陣陣慌亂。
“菀菀,你能再幫我打聽打聽,看看藺轍是不是安然無恙。”
林菀君眼神一動,語氣卻帶著調侃。
“怎么了?不恨了?”
“恨!當然恨!只是我與他還至于是生死仇敵,相識一場,我還是希望他能平平安安。”
畢竟這幾日在野戰醫院見到太多太多的傷員,她有些怕,怕藺轍有朝一日也負傷,也犧牲。
“好,我會幫你打聽的,但還是那句話,你要放下過去往前看,要過得很好很好。”
烏碧云點了點頭,與林菀君擁抱道別。
徐斌懷中抱著甘萍的骨灰,也踏上了回家的路。
當初來的時候,甘萍穿著件紅衣服,扎著紅發帶,一路歡聲笑語。
可現在……
她躺在小小的骨灰盒里,外面用紅布包著,被丈夫緊緊抱在懷中,氣氛平靜壓抑,讓人幾乎落淚。
“徐斌,有任何困難都可以提出來,醫院一定會替你們解決的。”
趙亞軍沉聲說道:“醫院那邊已經知道甘萍同志犧牲的事,甘萍同志被評為烈士,你們的孩子也將受到優待。”
徐斌木然一笑,嘶聲說道:“謝謝組織。”
林菀君站在山坡上,看著載有甘萍和烏碧云的車子在盤山公路旋繞往下,到最后,化作一個移動的小黑點。
人生本就是一場不斷告別的旅途,與過去的自己告別,與身邊的親人和朋友告別,最后,與這個世界告別。
局勢不容林菀君有太多的惆悵,隨著一波傷員被送下山,她又投身到忙碌的治病救人中。
談判談崩了。
不是敵軍率先翻臉,而是我方代表拂袖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