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郡主,果然夠聰明。
楊一笑深深看她一眼,語氣故意假裝傷感,刻意道:“明月姑娘有沒有想過,百姓的窮苦是朝廷造成的。”
“剛才你應該聽到了,鹽商和衙門里茍合,價格隨意漲,最高賣到三十文。”
“老百姓想要吃鹽,就得接受他們盤剝。”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無論老百姓如何努力,創造的價值總是補不上盤剝的缺口。”
“這就意味著,百姓越來越窮。”
楊一笑說到這里,微微冷哼一聲,又道:“人頭稅,戶宅稅,各種苛捐,各種雜賦。”
“百姓們被壓彎了腰,那些人卻紙醉金迷。”
“我大舅哥他們,因為欠稅跑到山上,家沒了,地沒了,流離失所成了獵戶,幾乎和流民沒有區別。”
“他們欠的僅僅是幾貫錢而已啊,就被逼得躲在山里過著野人般的日子。”
“朝廷為了幾貫錢,就不顧百姓的死活,然而面對異族之時,每年幾十萬貫的歲貢不敢省。”
“明月姑娘,你跟我說說,百姓還能活下去嗎?朝廷還有希望嗎?”
面對楊一笑的質疑,趙明月臉色顯出羞愧。
她臉上帶著慚愧的漲紅,目光不敢和楊一笑相碰,但她雖然不敢看楊一笑,卻忍不住想要辯解爭論,道:“楊先生,不是這樣的,我承認您說的有理,但是朝廷里也有好人。”
“比如二十年前的時候,朝廷出了一位范宰相,他大力改革弊政,下狠手清理吏治。”
“還有……”
趙明月正要繼續往下說,楊一笑猛然揮手打斷她的話,冷笑道:“說得好聽,結果如何?那位苦心改革的宰相,被大臣們不斷攻訐。甚至皇族也參與,為了利益坑害他。”
“我在書上讀過,這位宰相的結局有些慘,先是被昏庸皇帝罷了官,隨后又被同僚趕出了京城。”
“在回老家的路上,他莫名遭遇了山匪。”
“全家被屠戮而死……”
楊一笑眼神冷厲,盯著顧明月的眼睛,問道:“明月姑娘你告訴我,那些山匪真是山匪嗎?”
趙明月苦澀的低嘆,聲若蚊蠅的喃喃一句,道:“我們趙家對不起那位宰相。”
突然這位郡主抬起頭,目光勇敢的和楊一笑相對,語帶堅韌的道:“但是,楊先生,小女子仍是要說,朝廷之中還有好人。”
“比如,誰?”楊一笑立馬追問。
明月郡主深深吸了一口氣,鄭重道:“家父,京兆郡王,他有雄心壯志,想要中興云朝,只是苦于勢單力薄,所以暫時潛藏心跡。”
楊一笑嘆了口氣,反問她道:“恐怕不是勢單力薄,而是根本沒有實權吧。”
明月郡主一呆,落寞嘆了口氣。
楊一笑的再次嘆息,又道:“堂堂一個王爺,連自己閨女都保不住。竟然被送去草原,成為和親的籌碼。在我看來,這種王爺不當也罷……”
明月郡主猛然抬頭,急急道:“我父王是在隱忍。”
楊一笑仰頭望天,聲音莫名空洞,道:“身為王爺,不保閨女,還記得我昨天說的話嗎,民族的骨氣和脊梁要男人扛,而你父親他坐視你被選去和親,在我看來這便是懦弱沒有血性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