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們撒的慌,很可能是嚇住應州官員不敢追擊的原因,對不對?”
楊一笑說到這里,忍不住豎起了大拇指。
劉伯瘟卻顯得無所謂一般,點點頭道:“小計而已,無非人心,營主你猜的一點沒錯,那些家丁確實會撒謊。”
“他們為了活命,必然會虛張聲勢,劉某心中推測,他們大概會這么說,比如,他們說狼族帶著大軍搶走了戰馬。”
顧老六聽到這里,忍不住愕然開口,道:“不可能吧,明明是咱們50個人搶了馬。那些應州官員又不是傻子,他們怎么可能相信家丁的話?”
劉伯瘟笑著看他一眼,淡淡道:“因為,所有家丁都會堅稱,他們,是被幾千狼族大軍給搶了。”
顧老六目瞪口呆。
楊一笑徐徐吐出一口氣,忽然鄭重的開口問道:“我現在最為在意的是,咱們留下的那一封信,伯瘟兄你不妨分析分析,應州官員會不會上那個當。”
劉伯瘟絲毫沒有遲疑,胸有成竹的點了點頭,道:“必然中計也。”
“為何?”楊一笑目光灼灼,盯著他再次問道:“伯瘟兄為何這么確信?”
只見劉伯瘟悠悠一笑,意味深長的解釋道:“因為,草原真有一個察哈部。而且,經常入侵應州的恰恰就是察哈部。”
“計策的最高境界,是依仗真實而擬定。”
“我并未胡亂編造出一個狼族部落騙他們,而是在信上寫了真實存在的狼族察哈部落。那些官員蒙受了巨大損失,暴怒之下必然記恨于心。”
“人心是最復雜的,恨意會成為他們的勇氣。”
“所以下一次狼族再入侵應州之時,如果入侵的恰恰又是那個察哈部,那么應州官員絕對會同仇敵愾,他們拼死也要和察哈部打一場。”
楊一笑聽到這里,不由自主點頭。
忽然他展顏一笑,語帶欣慰的道:“這樣也好,算是他們贖罪了。”
“不錯,確實是贖罪!”
一直不說話的宋老生開口,語氣帶著濃濃的憤怒之意。
他似乎攥了攥拳,說話有些咬牙切齒,憤憤道:“應州這些貪官駐守邊城,按理應該做到保家衛國,然而他們卻罔顧職責,大肆盜賣馬場的戰馬。”
“每當狼族入侵,他們棄城而逃,害死無數百姓,身上罪孽深重。”
“今次老劉以計策讓他們心中生恨,下次狼族入侵之時必然激起他們的恨意,到時候,確實會拼死抵抗。”
“他們死不死,其實無所謂,哪怕全都戰死,也只能算是贖罪。”
“我唯一佩服的是,老劉這計策真毒。”
“不但騙了戰馬,而且坑害貪官,恐怕他們至死都不會明白,其實戰馬是資助了我們云朝人。”
宋老生說到這里時,也朝著劉伯瘟豎起大拇指。
兩千匹戰馬,就這么到手了。
劉伯瘟頗為淡然,笑呵呵的擺擺手,道:“小事一樁,小事一樁,下次再選個馬場,咱們去騙更多的馬?”
臥槽!
還要騙?
眾人無不目瞪口呆。
這時唐青云忽然開口,語氣顯得十分肅重,沉聲道:“暫時不可再妄動,世上之事最怕輕狂,路要一步一步走,飯要一口一口吃,如果急于騰飛,可能會被摔死。”
劉伯瘟微微一怔,隨即沉吟起來,片刻之后,拱手行禮,鄭重對唐青云道:“縣尊大人所極是,劉某剛才有些輕飄了。”
唐青云點點頭,轉而看向楊一笑,問道:“接下來你準備怎么做?”
眾人不由全都看向楊一笑。
唐青云不等楊一笑回答,語氣嚴肅再次開口又道:“現在戰馬已經有了,但也只是馬而已。有馬而無人,難以稱之軍。賢婿你當明白,兵卒才是關鍵。”
對于岳父的提醒,楊一笑肅然點頭。
他緩緩的吐出了一口氣,目光仿佛眺望一個方向,輕聲道:“前不久,江淮大水,百姓流離失所,據說有十萬流民四處逃荒……”
“我聽說,朝廷很犯愁這件事。”
“僅有幾個官員提議賑災,剩余則是全都裝聾作啞。”
“在這種官官皆躲的情況下,如果岳父您忽然上書朝廷,主動表示涇縣愿意敞開大門,幫助朝廷分擔流民的壓力。”
“那么在我看來,朝廷應該是欣然同意的吧。”
楊一笑說到這里,再次吐出一口氣,道:“流民是最可憐的人,為了一口飯便會感恩,岳父您說說,我能招到兵卒嗎?”
何止是能招到兵卒。
恐怕會爭搶著應征。
餓的要死之人,只求一口飽飯,誰能讓他們不被餓死,誰就能獲得他們的忠心。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