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和見她昏沉,剛要提醒,虞花凌已從椅子上滑下,跪到了地上,同時,從懷中掏出那本手書,費力地舉起,“民女叩見太皇太后,叩見陛下,宋公手書在此,幸不負重托。”
這本手書,陪著她經歷了無數廝殺,牛皮紙做的表皮染了一層厚厚的血跡。
太皇太后顯然早已得到王襲帶著人回來的消息,目光先落在王襲身上,被他重傷模樣驚住,動怒,“允知辛苦了,何人敢如此重傷你?”
王襲陳述,“回太皇太后,臣是在原平縣外接到的虞姑娘,一路來京,共遇到了十三次截殺,臣帶的五十人隨行,只剩包括臣在內的五人活著回來。至于截殺臣和虞姑娘的都是何人,臣一路上無力徹查。”
“好大的膽子,連哀家派出去的人也敢截殺。”太皇太后立即吩咐,“快去請太醫過來。”
陳和連忙說:“奴才已經吩咐人去請了。”
太皇太后贊賞地看了陳和一眼,克制著怒意,看向虞花凌,見她實在不太好,剛跪在地上片刻,便將地面的青石磚染了一片血跡,顯然比王襲傷勢還重,“哀家聽說宋公將手書交給了一個姑娘,孤身上京,哀家還擔心見不到手書,沒想到,你這姑娘,小小年紀,倒是有本事從幽州走到哀家面前。”
虞花凌趁機說:“民女有所求,與宋公有君子協定,立下重諾,拼死也要將手書依照宋公所,呈遞給皇太后與陛下。”
“哦?你有何所求?”太皇太后沒急著接手書。
虞花凌硬撐著說:“求一道不必遵父母之命媒妁之,也不必由人強求,自行婚嫁的圣旨。”
太皇太后面色頓松,“這樣啊,你這小姑娘,求的倒是特別。”
她示意陳和,“將手書呈上來。”
陳和連忙接過手書,捧在手里,一雙白凈的手,頓時被染了黏膩的血,令人心顫,他小心翼翼詢問:“這手書臟污,可是讓奴才處理干凈血跡,您再與陛下過目?”
“不必,呈上來。”太皇太后盯著手書,“哀家倒要看看,這手書,被多少人染過血。”
陳和應是,不敢再耽擱,連忙遞上手書。
“皇祖母,讓孫兒來吧!孫兒翻開給您看,有孫兒在,不必臟了您的手。”少年天子元宏出聲。
太皇太后面色平和,“宏兒有孝心,好,你來。”
元宏接過手書,也染了一手血,黏黏膩膩,他一頓,看向跪在地上的虞花凌,只比他大不了兩歲的姑娘,據說是一路殺進的京城,他翻開手書,展示給太皇太后看。
只看兩眼,太皇太后便道:“是宋公親筆,先收起來吧,稍后細看。”
元宏點頭,沒交給內侍,自己拿在手里。
太皇太后對虞花凌道:“你的請求,哀家允了,不日便會有圣旨給你。”,又問:“虞姓倒是少見,你京中可有親眷?”
虞花凌撐著昏沉的腦袋說:“不敢欺瞞太皇太后,民女既姓虞,也姓盧,京中確有親眷,但自小不長在身側。”
太皇太后驚訝,“你出身范陽盧氏?”
“是。”
太皇太后吃驚片刻,頷首,“怪不得你要求婚嫁自主,范陽盧氏的女兒,的確不能婚嫁自由。”,她頓了頓,看著她渾身是血隨時倒地的模樣,思忖片刻,“也罷,你如此拼命,即便姓盧,哀家也準了你,既然你與京中親眷不親,哀家便另外賜你一座府邸養傷。”
虞花凌心下徹底一松,“多謝太皇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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